直到马车完全离去,她的唇畔才露出一抹微笑。
“若只能在殿下和我之中选一人以全,你们要如何抉择?”
谢兰胥在城楼下一鸣惊人的时候,荔知也在为今后做着谋算。
浪涛一般翻涌的翠色草甸上,荔象升和荔慈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她身前跪了下来。
荔知连忙去扶,二人却执意跪地不起。
“早在姨娘将朱氏令牌交到姊姊手中的时候,就将我们兄妹二人也托付给了姊姊。”荔慈恩说,“姊姊待我们恩重如山,莫说是殿下,就算天塌地陷,我们也不会背叛姊姊。你说是不是,哥哥?”
荔象升沉默不语,被荔慈恩肘击之后,才看了妹妹一眼,说:
“我早就说过了。”
“你说什么了?”
“我说,如果姊姊不嫁人,我会赡养她一辈子,像对待母亲一样对待她。”荔象升看向荔知,慢慢说道,“殿下如何能与姊姊相比?”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快起来?”荔知说。
兄妹二人这才接受她的搀扶,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们是我最后的家人,殿下生性多疑,此番行动前,一定会将你们要到他身边。若有这么一天,你们不用顾虑我,但去即可。”荔知说,“只要我们兄妹三人心连在一起,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荔象升两兄妹看着荔知,重重地点了点头。
&
nbsp;往事如烟散去,荔知返回屋中,从床底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土色陶壶。
她揭开壶盖,一只黑色的蜈蚣赫然活在罐中。
两年蛰伏,回京之路终于破云而出。
破釜沉舟,尽在此战。
她下定决心,将陶罐往脸上盖去。
……
“弟兄们,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回得了家?”
城外孤山头,一名身穿翼州兵服饰的探子正在和同伴交谈。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高一矮两名兵卒,其中高的那个,剑眉星目,神色严肃,警醒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这战还没开打你就想着回家了——早着呢!”矮的那名翼州兵说道。
“唉,这山路真是难爬!喂!你——这山上真的能看见鸣月塔城内吗?”翼州探子语气不善。
“当然。”秦讷说,“此山顶上能够将城东一览无余。若是有假,你大可当场将我格杀。”
为首的探子将信将疑,暂且压下抱怨爬上崎岖的山顶。
孤山顶上树林密布,然而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悬崖边,果然能够望见戒备森严的鸣月塔,城中屋宇阁楼交错,虽说有军营和都护府所在的城西被建筑物和塔楼所阻隔,但城东的确如这名叛逃的鸣月塔校尉所言,一览无余。
两名探子连忙记下看到的一切,好回去绘制城中地图。
秦讷在一旁冷眼观看。
忽然之间门,背后的丛林里传出一声树枝被踏断的声响。
“谁?!”
身负刺探任务,不能暴露行迹,两名翼州探子想也不想便追了过去。
偷听的似乎是个少女,她背着药篓,年纪不大,跑得却像兔子一样,要不是中途被树根绊倒,两名探子险些失去她的踪迹。
“你是谁?!”
两人蜂窝而上,一人按住少女,一人扯去她面上的薄纱。
看那秋水剪瞳,原以为是个美人,但扯下面纱后,两人却是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一人拔出长剑,直指半张脸颊都溃烂发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