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光,不仅仅是两位小公主的成长。宫里看似没出什么大事,却在悄悄地斗转星移。这星星亮了,那星星黯了,有些星星则悄悄地陨落了。
皇后与芳贵嫔自不必说,一个依然恩爱如昔但就是不能同床共枕,一个虽然世俗琐碎倒也有些寻常恩情,都是超越了众嫔妃的重要人物。
淳昭仪因为有了瑞雪公主,在宫中地位稳如泰山。自从御医将她调理到可以侍寝之后,皇上就常常在福熙宫留宿。
怡修仪却是个比较有意思的人,她从来不显山露水,却也从来没有断过恩宠,无论别的嫔妃上上下下起起浮浮,怡修仪始终不紧不慢。皇上来,她笑脸相迎;皇上不来,她怡然自得。真是应了皇上给她封的“怡”字。
其余的,娴充华因为身边有个守真公主,凝香斋便也成为常常会接驾的宫殿之一,还有几个年轻嫔妃,比如赵才人、苏良人,都是这一年的新宠。
说起苏良人,则更加传奇。她原是岚昭容所居锦瑟殿的宫人,那时候还叫问桃。生得既圆润无骨,又修长婀娜,本就有颗不安分的心,无奈却在锦瑟殿这样难得见到皇帝的地方当着差。
岚昭容自认是个雅致又有情调之人,对问桃这种轻佻作派很是瞧不上,故此在安排之时亦只让她做些传递打扫的杂活,并不让她登堂入室。
问桃却更加因此而心生怨忿,想自己大好青春、怀才不遇,皇帝明明就在咫尺,偏偏让宫墙隔得远在天涯,如此虚度光阴,绝不是问桃来到宫里的目的,于是便有意无意地去皇帝经常出入之处寻求偶遇。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这一来二去,在某一个皇帝恰好路过的清晨,问桃姑娘终于非常巧合地扭伤了脚,然后如愿以偿地被皇帝英雄救美。这一救,没去御医院,更没回锦瑟殿,而是带回了长信宫。
这并不奇怪,只瞧瞧宫里选上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嫔妃,便知道,如丽婕妤、如问桃这样的妖媚女子,是完全不可能通过正常的选秀选进宫的,只需与大家闺秀们站在一处,她们并不优雅的仪态,欠缺端庄的神情,都会在第一轮初选就被无情地淘汰。但是,这样的女子却总能在某些特殊的场合,身段柔,眼儿媚,生出暗香去勾住男人。
皇帝是天底下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他需要端庄的闺秀,他更需要美艳的情人。在层层幔幔的锦帐里,在柔软如水的龙榻上,端庄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只有妩媚才能蚀骨。
既然你们总是给皇帝选最优雅的女人,那么皇帝便只好自己去发现最风骚的尤物。
问桃姑娘入了长信宫,皇帝便迫不及待用自己特殊的方式给她疗伤。至于后来,嗯,不看广告看疗效。问桃姑娘进去的时候疼得哼哼叽叽,出来的时候爽得哼哼叽叽,反正,皇帝这招以毒攻毒也算是世界医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后世男人们对付故意受伤的女人提供了宝贵的治疗经验。
玲珑发现当今天宸帝,对于受伤的女人有些莫名的钟情。从剧毒中初愈的莫瑶,从群殴中突围的丘良人,到这位扭伤了脚的问桃姑娘,无一不是带着伤痛被皇帝怜惜地宠幸了去。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袁才人,她摔了一跤,就没有摔来初夜。这说明,姿态不好看的受伤,是引不起皇帝的兴趣的。
那是什么让他雄姿英发?兴许是她们某些可怜巴巴的神情触动了皇帝,也可能是那种又想进攻又要顾忌的奇妙心理让皇帝兴奋。
这是一种什么心理?玲珑想了半天,没想起那个名称。她发誓,在上辈子当情感顾问的时候,这种专业知识对她来讲完全是小菜一碟,可是到了这里,她每天要面对的都是娘娘姐姐和太监,要再想起上辈子的专业术语,常常费了很大的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她很肯定,绝对有这样的个例,可她不说,就是不说,万一宫里的女人们知道了,一个个都受伤起来,伟大的天宸帝很快就会“铁杵磨成针”。好歹他也是瑞雪公主的父皇呢。
问桃很快就变成了苏良人。那个曾经住过丘良人和邓良人的希宜阁,在空置了一段时间以后,迎来了一位妖娆的女主人。
岚昭容当然很不高兴,因为芳贵嫔似乎很器重苏良人,常常在她们谈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苏良人给召来。这简直是当场给岚昭容难堪,一个你宫里的扫地孩子,把你想睡而不得的那张龙榻给滚了个干净,败,败得相当彻底。
可是,嫔妃的浮浮沉沉虽然变化多端,有一点却没有改变,后宫在增加了两位公主之后,又陷入了沉寂。这让玲珑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之前暗暗猜测的有人让后宫的女人集体避了孕,那不在嫔妃之列又意外得宠的苏良人又怎么说?
所以,一切猜测都只是猜测,没有“怎么说”,只有“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