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御医正在诊脉,待会儿我还得去御医院取药。对了,咱容华娘娘好么?”幼兰虽在福熙宫没呆多久,却也一直视莫瑶为主人,言若提及,必定也是“咱娘娘”。
“好着呢,如今肚子更大了,精神可足了,我瞧着,比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强健了。”
“你背后编排娘娘弱不禁风,小心回头我告状去。”幼兰啐她。
“娘娘才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何时见她为了这些事责罚过宫人,她可开得起玩笑呢。”玲珑将手里的大包换了一边背着,那样子就跟春运期间要挤火车的农民工兄弟似的。
“咱容华娘娘,咱良人娘娘,都是好人。在她们身边当宫人,真正是福分,你说怎么就会有人不惜福,偏偏要干那些作践人的事呢?”
玲珑看着幼兰,她双手提着食盒,大约是怕饭菜洒了,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姑娘内心有善,故此感恩。可宫里的人,有多少是身不由己的。于是感叹:“有些人是自己天生就心眼儿坏,有些人是教这宫里带坏了,还有些人是被逼着不得已去作恶。咱哪里管得了别人,自己守着本分也就是了。”
幼兰点点头:“正是这个理。”
说话间,便到了小别院。说是小别院,可真够小的,大约也就是民间寻常人家的宅院大小,跟之前的锦画堂是完全无法同日而语。好在只有主仆二人,便也不算局促。
这里没有大殿,只有厅堂。
厅堂内,丘良人坐着,储御医看样子已经诊脉完毕,正坐在另一桌子前开方子。见玲珑进来,储若离停下了笔,回头注视了一下她,又继续低头写着。
玲珑将大包卸下,放在桌上。丘良人被大包吓了一跳,问道:“这么大个包裹,是什么?”
“良人娘娘,这是江南最好的黄金蚕丝织就的丝绸,极珍贵。徐美人得了一些,便做了两条小被子,我们娘娘一条,这一条是给您的。”她打开包裹,一团软软的被子从包裹中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脑袋。
那柔和的浅牙色泛着诱人的光泽。丘良人伸手触摸了一下,柔软、熨贴。“真是极好的材料,小婴儿娇嫩的皮肤正适合。”
“这是天生蚕丝的颜色,并没有经过染坊,最是娇贵的肌肤也不会伤了半点。”玲珑既感叹丝绸之珍贵,又觉得自己跟做广告似的,若把语速再加快点,音量再提高点,可以玩个“八星八箭”什么的了。
丘良人将小被子摸了又摸,又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徐美人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完这句,显然想到了什么,再也不言语。
储若离的方子已经开好,跟幼兰定了取药的时间,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见玲珑要告辞,便也一同告退。
走出昭阳宫,日头照得颇有些头晕。玲珑皱着眉头,用手遮了一下阳光,站定了片刻,总算稳定下来。
储若离关切地问:“是不是头晕?”
“嗯,没事,日头太热,现在好了。”玲珑耸耸肩,一身轻松。
“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回头给你诊个脉,开点滋补的药吧。”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土豪泡妞送房车,文人泡妞送诗歌,这御医泡妞,自然就从治病入手了,没病也要治出三分病来,不然如何玩征服。
慢着,世上难道只有这三种人吗?
显然不是。
玲珑正欢快地回答着储若离:“不要不要,我身体好着呢,脸色不好是最近日头晒得多,变黑了呢。”
“哦?玲珑姑娘变黑了?待本王瞧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玲珑和储若离闻言回头,一看,后面那个人脸色也很黑。
臭黑臭黑的。
信王殿下负手,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真是太不得体了,什么身份啊,在大庭广众之下,啊,身为宫女,啊,不安安分分地走路,居然和御医边谈边走。
有必要给她上上课了。可以这样吗?不可以!
就算边走边谈,那也只能——和本王!玲珑施了个礼,心想:我可看出来了,信王殿下在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