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弯起眼睛,用力点头。
他轻声给妈妈汇报:“全是值得高兴的事。”
任霜梅迎上那双清亮温柔的眼睛,她像是完全相信骆炽的话,也三两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一起笑起来:“太酷了吧!”
小朋友转眼就在怀里迅速变红,相当自豪地站直,也小声跟着学:“太酷了!”
他学得超级像,连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任霜梅笑得直不起腰,毫不客气地把火苗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火苗自己跳下来,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吃完了那个三明治,又重新擦干净手,喝净了一整杯据说能长高的牛奶。
任霜梅一本正经地假装惊讶,揉着火苗的耳朵,一边表扬太厉害了吧吃得这么好,一边又相当大方地答应了要给奖励。
奖励就是妈妈今天休假,一整天都不用上班,都在家里陪火苗。
骆炽听见这个奖励,眼睛就跟着亮起来。
他兴冲冲地在别墅里跑上跑下忙了一整天。
任霜梅陪着小朋友一起做点心,看着火苗熟练地做出松仁馅的小麦面包,做芝麻馅的酥饼,做所有妈妈最喜欢吃的糕点,每一样都做得又精致又漂亮,咬一口都香得停不下来。
任霜梅陪他去沙滩上玩,一起玩水一起冲浪。附近的海域这一会儿没有人,火苗带着妈妈开了一直想开的皮划艇,一起在近海潜水,摸了整整一筐海螺和鲍鱼。
任霜梅喝了他调的酒,那些炫酷的花式调酒的法子叫人看了就忍不住鼓掌叫好。两个人一起去给花园除了草,去给那些长得郁郁葱葱的树做了造型,一起做了午饭和晚饭,一起窝在露台的双人躺椅里睡了午觉。
任霜梅陪他去山上的小凉亭吹风,听火苗在那里弹吉他,唱写给妈妈的歌。那些歌让山里的风都变得温柔,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晚霞把橘红色的光柔和地洒下来。
……
骆炽慢慢地再拨不动弦。
他攒的全部力气都被毫不吝啬地用完,彻彻底底尽兴地和妈妈一起玩了一整天,对身体的控制逐渐力不从心,但整个人还像是泡在最甜的蜜里面。
任霜梅一直看着他,及时伸过手,把他稳稳抱进怀里。
骆炽舒服地抻了个懒腰,靠在妈妈的臂弯,仰起头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笑。
“怎么这么酷。”任霜梅拨开他的额发,低头抵上火苗的额头,“这么厉害,这么酷,妈妈这辈子见过最酷的人。”
骆炽笑着轻声纠正:“最酷的人是妈妈。”
任霜梅摇了摇头,轻轻摸他的耳朵,看着怀里的孩子。
一个小朋友自己一个人长大,长得这么厉害、这么酷,要经历多少事,走多少路。
要把多难捱的过往熬过去,才会在这个时候还抬起手,一点一点认真给她擦眼泪。
两个人今天都玩得超级开心,笑了一整天,说好了谁掉眼泪谁输,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的。
火苗的要求本来是“妈妈要最健康最快乐地活一百岁”,但这种要求被妈妈驳回了,要他必须提一个和自己有关的,不然就不准睡觉。
骆炽努力睁大了眼睛。
他所有的愿望都在今天一天实现了,实在想不出什么还没来得及弥补的遗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听妈妈唱那首歌。”
任霜梅低下头,她没有问是哪一首,就猜到了小朋友点的歌:“摇篮曲?”
这么大的人了还听摇篮曲,骆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嘴角热腾腾点头。
任霜梅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一句一句地唱。
月儿明,风儿静。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背后的拍抚又软又柔和,明炽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涣开,视线也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