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徐灏忽然想起老人曾提过那亲人名叫于涛,说起来和老两口不是血亲而是故交,于涛早年落难时全靠着常家的接济,当日两家相处的比亲人还亲,于涛后来得以读书做了官,全家发迹了。而德州受灾也很严重,常老夫妇家的田产房子都被大水冲没了,是以带着仅剩下的一些破衣烂被,凄凄惨惨的北上投靠于家。
“顺便打听下漷州通判于涛的官声为人,等你回来说与我听。”
徐灏说完后翻身上马,他认为山东遭灾都半年多了,从老两口的话语中,没听到于家曾派人来探望过,好像一次都没有。德州和漷州相距并不远,为何于家对此无动于衷?这里面无疑有问题。
带着疑问徐灏率领一行人来到了位于香河县西北边上的燕王府庄园,朱棣为了养兵,于北平府周围安置了无数处人数不等的军户屯田,而为了便于四处视察不惊动当地官府,几乎每个县城都有一座属于燕王府的皇庄。
庄子外,早有燕王妃亲自派遣过来的管事太监和很多仆人,正眼巴巴的等候着徐灏的到来。
沐凝雪依然乐此不疲的扮作一丫鬟,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但见天空碧蓝如洗,远处青山连绵景致不俗;附近的村舍炊烟四起,百姓在大块大块的田地里辛勤劳作,可惜粮食都已经收割完了,见不到一望无际长势喜人的庄稼。
没有想象中的荒凉和罕无人迹,反而沿途城镇人烟密集,商船客船来来往往,颇为繁华,到处都是开垦出来的农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是感觉比金陵的温润要干燥许多,吹来的北风强劲有力,白日夜晚温差很大,有时风中夹杂着沙土打在脸上很疼,未免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比起江南的烟雨朦胧,宛如小家碧玉一样,北方正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山水宽远,苍劲雄浑,人们豪爽好客而不拘小节,令人感到心胸都变的更加开阔了。
面对一群王府豪奴的争相问好,沐凝雪笑吟吟的瞅着他神色不变,连马都不下就径自进了大门。
马车随着进去,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绕到后宅,看着他动作利落的下了马,沐凝雪随手把帘布放下。
对面的芷烟笑嘻嘻的用手指刮着脸颊,沐凝雪悻悻瞪了她一眼,咬了下朱唇,芷烟身边坐着的芷晴见状捂嘴偷笑,就听外面传来他的声音。
“车里的姑娘都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好怠慢了人家。日常起居也不用劳烦你们伺候,我们一路而来以习惯了自己动手。对了平日不经请示,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居住的院子里。”
“这个不妥吧?徐公子乃是王妃娘家侄儿,也就是咱们王府的半个主人!您舟车劳顿的远道而来,岂能不好生伺候着?您放一万个心,来时娘娘已经嘱咐过了,绝不会有人敢以下犯上。”
“不用再说了,非是我把大家伙当外人,而是车里的姑娘们确实是来自京城的贵客,因此自然要尊重贵客的意见。再说你们彼此都不熟悉,人家又都是未成亲的姑娘家,不要随便去打扰她们。至于我自己不喜被太多人殷勤服侍,就不劳烦大家伙了。”
被徐灏这么一解释,王府家仆们顿时都听明白了,敢情来的不仅仅是徐家还有别人,不管这些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徐家公子再三提醒,就不能有所慢待还得保持下距离。
他们甚至都很惊奇,想徐家四少爷这一年来,必须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稍微不满意就要找王妃告状,不想他哥哥的性情习惯和四少爷的奢侈简直判若两人。
记得徐淞离去时那是万般的不舍得,连连哀求王妃把他给留下来,闹得王妃好不容易才把他给请走了,大家伙还以为这位也是这德性呢,没想到完全不同,或者是初来乍到较为矜持的缘故?慢慢走着看吧。
沐凝雪心里甜滋滋的,大抵一路上受到来自的徐灏种种体贴尊重之举数不胜数,除了又添了一丝感动之外,多少有些习以为常了。
此刻不由自主的想着,习惯了他的存在和守护,早晚今后除了他,想都不敢想万一嫁给陌生的他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恐惧滋味?
哎!总之是躲不过了,深陷情网中的沐凝雪早已明悟,一颗芳心怕是已然沦陷到底了。
当下沐凝雪戴着面纱下了马车,然后安顿行李住处等等琐事。有了徐灏的提醒,那些习惯了在内宅随意走动的四五个公公,知趣的退到外宅去了。
燕王府所有内事皆是由徐氏一手打理,此次安排过来的人手,几乎都是陪嫁来的徐家下人,没有朱家自己的那些宫娥宫女。
没人敢去打扰独住一处的贵客们,一群徐家女人们就把个徐灏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亲人们的近况。
可惜徐灏对于府上之事了解不多,知道的就说不知道说一声抱歉,反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纠缠了大半天,幸好来人禀报徐家护卫在外面求见,徐灏赶紧起身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