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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缺口过来,整个院子里里外外,二十多名工匠正忙着修缮或粉刷墙壁,十分热闹,一些小孩子趁机在里面跑来跑去。
兰春对亭台楼阁兴致缺缺,亦没有大家闺秀的足不出户,拉着李妈去看那些树上绿油油的嫩叶子。
树荫底下的架子上,新摆上了些玫瑰、牡丹、芍药等鲜花盆景,非常赏心悦目,不愧是杨大学士家出来的玩意。
兰春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女大十八变再不是小时候的顽皮丫头了,举止娴雅,一等一容貌清丽的窈窕淑女,她常年负责打理徐煜的大事小情,精明强干善于人情往来,可谓是内外兼备。
往西有一排紫藤花架子,三间宽敞大屋,好像是作为书房之用。兰春打外头往屋里看了看,里头装饰的尤其讲究。
杨溥是湖北石首人,家族乃当地名门望族,因深得宣德皇帝的赏识,杨溥显贵后,追赠其祖父杨国桢为光禄大夫、柱国、少保、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其祖母和母亲赠一品夫人。
杨家家境殷实,故此杨溥夫妇极为宠爱膝下唯一的儿子杨旦,而杨旦这几年也很争气,如今已经考中了举人。
兰春见所有窗扇都重新刷了朱漆,摆在地上等着风干,镶嵌的玻璃准备加上清一色的镂雪纱,摇头道:“这样的老屋子,何必花这么多钱收拾呢?又没有什么出处,不会推倒盖一座新的?没有梳洗间、下水道、暖气什么的多不方便?”
李妈附和道:“可不是,也许有别的原故。”
兰春有些好奇了,不顾浓重的油漆味走进屋里,就见墙壁上竟然糊了时下最流行的辽东漆皮印花纸,整个墙壁显的亮灿灿的。
兰春说道:“越发花的钱多了,我们府里的会客厅,糊的就是这种壁纸,自家的产业,一间房还要花数百两银子。杨家仅仅修缮个莫名其妙的外书房,府里和这里并不相连,未免太奢侈了,大概是杨大人要过来小住。”
“我听说是杨公子来住。”李妈不禁暗暗乍舌,“好像也没有少奶奶,一个人。”
兰春奇怪的道:“一个少爷不在家里,跑出来装潢附近一所大房子住干什么?”
“谁知道呢?”李妈笑问道:“徐家少爷们不这样么?这里紧靠杨府,杨公子又未成亲,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想必不会养什么外室。”
“嗯。”兰春点点头,杨公子什么样的人**卿事?
眼疾手快的拉着李妈躲到一边,杨府下人们抬着一件件精致家具,古玩什么的搬了进来。
“好急。”兰春猜测大概是急于邀请朋友之用,公子哥向来这幅德行,做什么事都不考虑明白,也不爱听人劝,就连煜儿最近也不大听话了,竟在外面举债三千两,自以为是的瞒着人。
三千两银子一早就被兰春暗中替他还了人家,开玩笑,堂堂徐家二公子岂能欠钱,这要是被太太知道?
看着面前一架紫檀木围屏,上面的白绫绣着百鸟朝圣,鸟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兰春指着悄声说道:“不消说紫檀珍贵之极,单单这最好的湘绣,恐怕也要值二百两银子呢。”
“好家伙。”李妈羡慕的走过去仔细观看。
忽然听见有人说道:“有客人进来,你们为何停工呢。”
兰春回头一瞧,正是来时看见的那位华服青年,站在紫藤花架附近。李妈臊的满脸通红,拉着她的手低低的说道:“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无妨。”兰春丝毫不紧张,抬手抚顺鬓角上的顽皮发丝,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微笑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缓缓朝家里走去。
此举反而令杨旦不知所措,按理说一个姑娘不请自来,被主人撞见起码得害羞逃走吧?谁知好像逛自家花园似的从容写意,连个歉字也不说一声。
“她又不是那些女学生。”杨旦失笑道,想想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
兰春刚回来,就见徐煜笑嘻嘻的提着两个礼盒推门而入,回来不久的冷太太惊讶的道:“哎呦!二少爷怎么来了?何必又买这么多东西,真是的。”
徐煜笑道:“不是我的。我到门口,隔壁家人问我是不是咱家的人,我就说是,他问我是谁,我说是外甥,他就把这礼物交给我了。”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爱死。”冷太太开心笑了,她就喜欢徐煜的不见外。
兰春也笑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咱姑妈呀!”
徐煜嘻嘻一笑,过来将礼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盖子,一盒万香斋的红白桂花糕和玫瑰千层饼,另一盒是几瓶上好桂花酿以及四色糖果,看样子价钱不菲。
冷太太吃惊的道:“无缘无故,送这么重的礼做什么?一瓶酒好几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