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缙忽然合上奏折,站起身移步到御案前,问道:“听说苏牧文采不错,最近他可有做出新的诗词来?”
杨庆伸手从袖子掏出一张纸,弯腰双手送到周缙身前,笑呵呵献媚道:“回陛下,外面都言苏牧的文采在大魏首屈一指,便是京城韩尚书之女韩妙微都写诗称赞其才华。”
杨庆跟随周缙二十余年,此时吹捧苏牧,就是揣测到了周缙的心思,所谓爱屋及乌,周缙自然也乐于听别人夸赞苏牧。
周缙打开纸张读完,意犹未尽的道:“真是好词啊!朕这个女婿,竟然有此等才华。。。实在是。。。。。。”
“陛下!”杨庆急忙提醒。
周缙发现自己失言也是急忙闭了嘴,好在此间并无旁人,他很快恢复先前的神态,将纸收起,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事发生?”
“咳咳!”杨庆尴尬笑了笑,随即又取出一张纸。
周缙待人温和,很少真正对人发火,这一点在大魏上下都极为清楚,但他内心并不是毫无想法,也不是对大魏毫无掌控力,如杨庆掌管的明武司鉴就专门为他调查大魏上下各种事务,其中更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监视朝廷官员。
“陛下,徐宰辅昨日新纳了一房十七岁的小妾。”
杨庆照着纸上读来。
“咳——”周缙闻言差点被这句话噎死,瞪眼道:“徐济昨日纳了妾?这个老不死的多大了还纳妾。”
“回陛下,徐宰辅六十有五了。”
“混账,朕岂会不知。”周缙摇头一叹,又道:“还有吗?”
“张枢密昨日在李执家赌了一夜的钱,输了三十万钱。”
“挑着正事说。”周缙又摇了摇头,臣子私下做什么他不好说什么,三十万钱也不过三百贯,对于一个枢密使来说算不得大钱。
“陛下,临湖通判徐弘博之子,于酒宴上扬言要灭沈家满门。”
“嗯?”周缙闻言脸色一冷,却也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杨庆如实将事情说出。
周缙听完返回御案前,从右边一堆奏折里,翻找了一遍,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临湖通判徐弘博教育出此等纨绔子,为何没人上书?”
杨庆悄悄提醒道:“陛下,徐弘博乃是徐宰辅的远房侄子。”
“嗯?”周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身为大魏皇帝,实际很多事不能一言而决,皇帝的旨意,需要先由中书拟旨,盖上玉玺,移交政事堂,再由正副宰辅用印后下发。
周缙没见到弹劾徐弘博的折子,心中猜测很可能是被徐济拦下了,他没有理由是不能直接下旨处置临湖通判徐弘博的,靠谱的皇帝绝不会轻易去破坏这一套运行多年的政事流程。
周缙又不能儿戏的去把宰辅徐济换掉,因为换个人来未必能帮他管理好这囊括天下万事的朝廷中枢。
但他对此也不是毫无办法,否则他这个皇帝也当的太憋屈了。
周缙略一思忖,吩咐道:“去谏院传许致修来见朕。”
许致修任大魏谏院正司谏,谏院与御史台合称台谏,主要负责的就是勘察弹劾各级官员违法犯罪。
周缙此时召见许致修,是要利用台谏的力量逼迫宰辅徐济做出让步。
杨庆对此心知肚明,领命后急忙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