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情况埋在心里,没让二弟知道。
回家路上,二弟情绪有些低落。
看样子还在生闷气,完全没想到,自己大哥花钱这么凶残,明显是有些接受不了。
却也是,
要知道这个年代,玉山这样的内陆小县城,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收入,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二三十块。陆亦轩只是买小人书,就一口气花掉十块七角五分,买香烟又花一笔,后来买一大堆废品收购店淘来的旧书报刊,又花了好几块,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法,真可谓是败家
之极了。
陆亦冬认为是自己当时对小人书表露出太大的兴趣,所以导致大哥跟修车老头斗气,花冤枉钱买了一堆小人书。
这让他很生自责,偏偏又没胆量跟大哥讲道理。
陆亦冬以前在家里最怕父亲陆铁柱,但是父亲腿断之后,却压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很紧张在大哥面前说话做事,尤其最近这几天,他更是有种清晰感觉,大哥看他们几个弟弟妹妹时,那眼神之中
,总是动辄便透露着慈祥。
大哥也才十八岁,目光里却总会露着父爱慈祥,这有点吓人呀!
哥俩拉着板车回到龙岩镇公社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二冬,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哥,还剩下十一块一毛钱,哥,你不会又要花钱……”看到大哥向自己伸手,目光却盯着镇上粮油副食站,陆亦冬说话快要急哭了。
“愣着干什么,拿十块钱给我,还有那五斤粮票,一块都拿给我。”
“都,都给你……”陆亦冬红着眼睛,下意识地捂紧布兜。陆亦轩看二弟那惊悚表情,耐着性子解释了句:“冬子,咱家多久没吃着肉了,多久没吃着白面了,多久菜里面没能多滴几滴菜油了。瞧你们姐弟几个,面黄肌瘦样子,一
个个跟非洲难民似的。听哥话,从今天开始,咱们家必须顿顿见肉,炒菜不用省油,咱们家从今往后要过好日子,凭咱们的双手,辛勤劳动,过上幸福好日子,懂吗?”
陆亦冬狠咽了一口口水:“可是哥,你不是说,要尽快攒钱给爸看病吗?”陆亦轩瞥见二弟吞口水的小动作,有点伤感,却大笑道:“哈,傻小子,钱是赚来的,不是攒来的。放心,大哥心里有数,下回咱俩再进县城,绝对让你布兜里的钱再翻十
倍!”
“翻十倍,那岂不是说,下次咱能赚到二百多块,哥,这可能吗?”陆亦冬不敢想象,懵懂着。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大哥指挥了。很不舍抓出布兜里面的最后一叠毛票,数出一元一角之后,将剩下的钱,连带那五斤粮票,全部塞进了大哥手中,然后生怕自己当场哭起来,立刻调头拉着板车转过街角
一旁,找地方窝着生闷气去了。
还在气小人书的事情。
陆亦轩摇头笑笑,迈步向粮油副食站走了去。
咦?
他这里,正往前走着,粮油副食站内,凑巧有对男女向外走。
当真是巧儿她妈死了独生女——巧死了。迎面出来的男女,赫然是前天去家里闹退婚的前未婚妻林淑芬,旁边有位穿一身军绿的男青年,陆亦轩很快也想起对方身份,却不正是那个背后阴损出主意报复陆家的下乡插队知青陈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