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满梅园开宴。
梅花林深有一道长廊,长廊顶端是一座四角凉亭,凉亭周围挂着挡风的帷幔,亭子中间摆了火盆。
翁季浓坐在凉亭的鹅颈椅上,伸手勾着不远处的梅花枝。
奚少君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看着她:“弄得一手的雪水,小心冻着。”
翁季浓笑着把手里好不容易才摘来的一朵红梅簪到她鬓边:“瞧多好看。”
奚少君无奈地摇摇头,朝春芜看了一眼。
春芜抿唇笑着拿干巾子帮翁季浓擦了擦手,再把手炉递给她。
翁季浓抱着手炉,转头看看长廊再看看园子:“来的人真多啊!”
“武威大大小小的官夫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奚少君眼熟的人多,一眼扫下去,多多少少都见过。
“人多,热闹些,总觉得也没有很冷了。”翁季浓弯着眼睛说道。
翁季浓正和奚少君说着话,一位妇人从长廊走进了亭子:“都督夫人安好!”
翁季浓回想自己好像不曾见过她,偏头看向春芜。
春芜也难得有些迷糊。
一旁的奚少君淡了笑容,忽然开了口:“四姐姐。”
翁季浓有些诧异,原来这位妇人是奚少君的姐姐,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和奚少君气质相貌都不同。
奚少君温柔婉约,而这位奚四娘子下巴微扬,眉眼间透着算计和精明。
翁季浓看在她是奚少君姐姐的面子上带着友好的笑朝她微微颔首,只当她是来找奚少君说话的。
可这位奚四娘子听到奚少君的称呼,轻哼了一声,十分倨傲,绕过了她坐到了翁季浓身旁。
翁季浓很少听到奚少君说起娘家的事情,见着眼前的一幕,翁季浓大致知道她们是不对付的。
春芜上前奉茶,翁季浓借着给奚少君递茶盅的动作,往她身边靠了靠。
奚少君弯了嘴角。
奚四娘见翁季浓没有亲自给她递茶,而是她的侍女递给她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知道收敛着,不敢显露出来。
只酸溜溜地说道:“十娘倒是与夫人关系亲密。”
翁季浓眉心微蹙。
奚少君握了握翁季浓的手,柔声回她:“都督夫人素来宽和,待人也良善,这满园子的人,谁人不知。”
奚四娘撇嘴,这么多贵夫人,奚十这小小的庶女何以入了都督夫人的眼,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你如今攀了高枝儿了,娘家都回的少,我阿娘时常跟我抱怨,说想念你梳头的手艺了。”
奚少君垂了眸子,喉咙有些涩:“家中侍女们的手艺比我精巧。”
奚四娘刚想讽刺回去,余光瞥到翁季浓,忙收起满脸刻薄,笑着对翁季浓说道:“说来比起十娘,妾身与夫人的身份更相像呢!都是家里金尊玉贵的嫡女,想必也更合得来,夫人若是平日里无聊,大可招我过去陪您说说话。”
翁季浓听她话里明里暗里贬低奚少君,心中不快,想到往日宴会都不曾见到过她,直言道:“哦?奚四娘子是哪个府上的?夫主是?”
奚四娘听她问话,脸色一僵。
香柳站出来脆生生地说道:“夫人不知,四娘子去年与他夫君和离了,目前暂时住在娘家奚府里。”
夫妻日子感情不和,和离也没有什么,翁季浓断不会瞧不上人家,但她听香柳的意思,分明还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