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栗子的投过来了个同情的眼神,点了点头:“不过啊,这也算是那叶家几代以来积攒的福德了,天不灭其门,算是留个根而已,想来是那老传人夫妇在天有灵吧!”
“谁说不是呢!”
司命听他们聊得这么欢沁也来了兴致,刚移过去想要了解更多情况时,碰巧,三五个人也来买栗子,顺道就把二人的对话氛围给冲淡了。卖栗子的一脸笑意的陪起了客人,行人也心灵感应似的一拍而散,遁入到街上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倒是来了个寂寞……
司命的视线随行人而去,到街口时那里却传来了一阵骚动,各路人马彼此之间推搡来去的十分混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蓦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冒了出来,紧接着是马蹄嘶鸣声、众人惊恐声、摊铺架子撞倒声……全都齐齐开奏,不绝于耳,很快就划破了节日里原本的平静。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人们狂奔的缝隙间,她看到一个杂耍团里原本锁在铁笼里的金钱豹咬断了铁索,竟这么洋洋洒洒地走了出来!
这可真是太恐怖了……
它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着,步履如山,好像是将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了每个曾经看过它颓败的人身上一样。直至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时它才又朝天一吼,威风凛凛的,大显野性,简直要刺穿了所有在场者的耳膜。
众人都吓傻了。
街上因此变得乱套起来,慌忙之中慢慢发生了不少踩踏;盐帮一行的盐袋在乱撞之间撒得天花乱坠,无疑之中又给这突来的危情添了一把火;发呆的小孩子们也被父母一把抱走,可一见到手中的泥塑掉到地上被人踩了个稀巴烂,霎时就搞不清状况地哭闹了起来,挤得连五官也没了基本的排列原则……
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了,人影流动间恍惚闪现出了个影子——一个扎着双髻的女娃:她兀立地站在原地,茫然地在寻找什么,满脸的无助似乎比天真还要天真,却恍然不知这背后可能岌岌而来的危情。
“束己助人,以心怀天下苍生为己任。”
这一句话在司命的脑海里久久萦绕,徘徊不去,此时却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事。纵然今时今日,她已没有什么可能再承受师门的教诲了,纵然已被列为头等的要犯,但她又岂敢忘记那些被耳提面命过的告诫呢?
这是一个幻术师的承诺,更是一个幻术师的本分。
毕竟一旦比常人拥有更多就要有更多的责任,自古以来的天责即是如此。
所以来不及多想,眼看那女娃就要成为猛兽的口中大餐,她一个健步飞去,便把将女娃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用后背挡住了那畜生凶悍的攻击。
登时,“砰”——
防御术轰然开裂!
激宕的紫光就把金钱豹崩了出去,完美的弧线在空中划过,直接崩着那黑黄的身影撞到了远处的石墙上……然后凄如肝脾的哀叫随之嚎出,血液也落了下来,现场一时间变得触目惊心起来。
可是,那是头野兽啊,烈性大过天,又岂会轻易地咽下这口气呢?
于是它缓缓又站了起来,朝天再吼一声,向众人显示出了它的愤怒与暴戾后,便又再次朝她二人攻击了过来——
然而又是扑腾一声!
它才刚刚跃到半空中,爪子就那么快速地划弄了几下,整个身体便宛如乖巧又冒进的小猫一样轰然掉了下来,死了。
真是滑稽。
司命蓦然回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被怀中晕厥的女娃占据了全部注意力,竟对那庞然大物的二次攻击毫无察觉!若非是一猎户赶来用箭射穿了它的身体,那自己怕是早就成了它的口中餐。
真是令人后怕……
不过还好,危机解除了。
不过除了那猎户以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女娃的父母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去。眼下事不宜迟,她只好先带着女娃坐上自己的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后来又经过一路打听,终是来到了那个传闻中久负盛名的医馆——百草堂。
一下马她便狂奔到了院子里,然而院子里门厅空空,半晌过去了,竟是一个出来迎接的都没有。四周寂静得似乎连地上的臭虫声也能听得到,看来真是冷清了很多,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件事闹的。
她刚想去别家医馆看看,却意外发现墙边堆放着不少筐篋,筐篋里铺着很多药草,葱葱郁郁的尚未晒干,就这么耷拉着脑袋一路耷拉到了地上,像是在懒洋洋地吸收日月的精气一样,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