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表便好像有了极强的吸引力,我的目光总围绕它看。
八点四十一分,九点零三分,九点十六分……
十点,我坐立不安,当时钟将要抵达十一点时,我再也熬不住了,抓起钱包就出门。
打车来到山腰的住宅区,却只见路灯昏暗,远处有一两盏明灭的灯光在闪烁,偶尔传来深巷一两声犬吠,赫然与山下万家灯火的大好夜生活迥然不同。
短发女生的家也没有亮灯,大概也睡着了。
只是连凶宅也一片漆黑,我不由忐忑了。
不知道是我与朋友错肩而过,他已经安然回到酒店,还是朋友陷入了凶宅的谜团里,还没有走出险境。
深更半夜的,我又不能大声呼叫,就着昏暗的路灯,我一咬牙,纵身越过了矮墙。院子的围墙高度不过到我的肩膀,我轻易就跳了进来,只是我记得白天来的时候,院墙底下摆放了几盆花草,我也预着会砸破一两个花盆的,不曾料到我运气好,落脚处竟然没有磕碰到它们。
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心惶惶然,慢慢地摸索前行,感觉脚底踩上了青砖,这才定了定神,视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白天踏上的台阶就在眼前,我鼓起勇气走过去。
秦一……
我对着紧闭的大门叫了朋友一声,话音未落,大门喑哑而开,在幽深的夜色里显得极其诡异恐怖。
门缝里透出惨白的光芒。
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我本能地想要往后撤,脚底却像生根一样挪不动,感觉后肩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搡了一把,我跄踉一步,惊呼一声,就推门而进了。
我惊魂未定,顺着惨白的光芒,秦一恒正笔直地坐在沙发前,眼睛死死地定格在无声的电视机屏幕里,屏幕上正放着一出舞台戏剧。
因为我弄出的动静很大,朋友缓缓地回过头,我能看到他扭动脖子的动作很僵硬,心底顿时冰凉一片。
秦……秦一恒……我小心翼翼地叫他。
朋友偏了偏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到底是谁,最后他放弃了搜寻记忆,一边扭着僵硬的脖子把视线投在电视机上,一边用生硬死气的声音说:“坐啊。”
我发颤地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即使不是盛夏,然而六月初旬的深夜,炎热的气温还是没降多少。
我却透心的凉,朋友脸色一团青紫,浑身散发着冰冰的气息。
我再不济,也知道朋友的心智被控制了。
电视上播着一位黑脸老生一边徘徊一边唱着,虽然无声,但屏幕上的字幕可以看出来他演的是包拯,这大概就是越剧《狸猫换太子》了。
手心紧紧捏着那块温润的翡翠,我突然发难,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翡翠套在朋友的手腕上,整个身体也紧紧地压上去,冲着他的面门大吼一声。
朋友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力量大到几乎要甩飞我,我依稀看到一道青光闪过,电视的屏幕突然黑了下来,朋友顿时像被抽走了力气,身体直挺挺地仰靠在沙发上。
我不暇思索地抱起朋友就往门外跑去,朋友的身体很重,我又因为害怕与过度紧张,搬动不了太久,只好改抱为拖,所幸那门一直开着,我连滚带爬地拖着朋友出了大门。
朋友说过这东西的怨源固在那宅子里出不来,但我还是心有余悸,拖了朋友来到院子大门时,已经气喘吁吁,汗流夹背了。
院门能看到路灯打照过来的昏暗光线,我松了口气,靠在门边,掐着朋友的人中穴。
好一阵,朋友还未醒来。
我心里发慌,急叫道,秦一恒,你他妈的别死啊!快给老子醒过来!
这么喊着,心里就堵得慌,喉咙涩涩的,喊到最后,几乎要哽咽起来了,眼眶有什么在打转,热*辣的,像承载不住重量,要掉下来似的。
在伤心慌乱,食指被微微勾动,朋友的手正吃力地捏着我的手心。
我心头一喜,赶忙扶他起身,刚醒过来的朋友虚弱得说不上一句话,我便把他背起,在路口拦到了出租车,那司机只道朋友醉酒,见怪不怪的,一路上都在啰嗦大学生宿醉卖疯的事例,我胡乱应和着,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