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齐田,那位先生到也有所风闻,竟然愿意来。
田氏一听好不惊奇“教女儿家他也愿意?”
田中姿说“人家是脱俗之人,见着他可不要说这般世俗言语。仔细人家不肯来。”
田氏笑便也不再多问,本来此时名士多是脾气怪得很的“知道了。”再不提。
请了先生过来安顿好,就阿丑叫去。阿丑见了先生可不服气“先生你会做风筝吗?会下洞吗?”跟阿贡一起,拿了齐田做的风筝来得意洋洋给先生看。
先生看了只是笑。叫下仆拿布纸竹子,仔细把竹子劈成细条,不一会儿就扎了两个。阿丑将信将疑拿了风筝跑到院子里头,竟然真的飞上天了!
阿姐做的风筝飞不动,先生做的却飞起来了。
阿丑万分震惊。高兴完了,又不高兴了——先生做的比阿姐做得好。真气人。齐田一回来,他就要跑来告状。
田氏见了,只是好笑。对齐田说请先生的事。“他原是关姓。也是嫡系,小时候很得宠爱,但无心于俗务,少年时便出门游历,在外取妻生女,不肯受族中摆布。不过学问是有的。”
齐田回去换了见客的衣裳,立刻去书庐拜会。她还没见过名士呢。
阿丑也要去,赶也赶不走,跟前跟后,他说了,自己得去给阿姐撑腰。可齐田衣服还没换好,他就趴在旁边睡着了。小孩子瞌睡就是多。椿小声说“多睡才长得好。”
齐田也就不叫他。
书庐就在周府里头,独僻了一个园子出来,里头原来就种了许多竹子。虽然与周府别处的夸张华两点样比,是显得素了些,但也不失为质朴宁静的地。
齐田进去,就见到有个小娘子穿了布衣,在池塘边上捞鱼。见到齐田又看到阿丑,大概猜出是什么人来。放下袖子过来见礼“阿爹在后头垦地。”
齐田问清楚,她是关先生的女儿叫关姜。“我在认识一位,叫关雉。你认得吗?”
“认不得。”关姜虽然没有徐铮的肆意,但也落落大方。身上穿的只是布衣,站在身着华服的齐田面前并不羞愧“关氏一族人数众多,现在分支恐怕十九有余。虽然是同姓,可也分出了许多支族来。大祭祖时才会碰碰面的也有。不过大祭祖八十年才一次。相互疏远也是难免的”
就好比关阁老跟关雉,跟徐二夫人。虽然都是关氏,但关雉是默默无名的百川关氏,关阁老这一支是忻临关氏。两边的关系那都是远得不能再远的,大约从曾祖辈就分开来了。徐二夫人嫁到徐家,去关家还能以亲戚间的称谓套个近乎,算不得失礼。关雉却是不能的。
关姜说完又问齐田“我父亲说,你多半要做皇后。可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椿眼睛瞪得老大。这个关家的小娘子,看着挺正常……才二句话就露了馅。
齐田也不羞“先生怎么知道?”
“如今形势,阿爹想得到也不奇怪。”关姜即不是自得,也不是炫耀。就只是就一事论事。
齐田问:“那先生可是因为我要做皇后才来我家的?”椿听得直想拉自家小娘子袖子。再没有听到哪里有两个刚见面的人是这样对话的。这把人气走了可怎么办!
关姜却不以为意“算是吧。”
齐田说“那我要说,我不想做这个皇后呢?”
就听得身后有人拍手笑“这一注可算我赢。”原来两个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了一片篱笆外面。关先生正在篱笆里面锄地,现在手上的锄头丢了,对着这边笑。他莫约四十多岁,头上随便挽了个髻,穿得像农夫似的,脚上踩了好多泥,泥点子搭到了后背上。
关姜恼道“我可攒了好久!”不情不愿从荷包里掏了几个大钱出来,依依不舍递给关先生。
关先生收起来,手舞足蹈。
关姜一脸卒郁,对齐田说“阿爹说你不会应。我说你会应。世间女子,哪个不想尝尝做皇后的滋味?要是放在我头上,我也肯的。”
齐田意外“关先生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应?”
“这个嘛。”关先生想从篱笆里出来,可园子门远得很,索性便从近的这边翻过来“小娘子既然能把九王从那种境地救出来,可见为人机敏心性刚强且有善心。如今九王行事,小娘子必然不能赞同。”
椿听得莫明。自家小娘子与九王不是顶好的吗?
齐田好奇“先生要劝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