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有四个字“君无戏言。”
木白枫看过面色不禁一
愕,皇上这个时候写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当即便是抬起头来,目光懵懂。
安护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接口道:“太子殿下还有句话托在下带给将军,太子殿下无论何时,与南兴皆是一如从前,之前对将军所言,必将尽力成全,还请将军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木白枫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眼下虽不知道简王殿下会想出何种法子,但至少,这个时候,自己若是不上前试探一番,只怕往后自己亦会后悔。于是点了点头,道:“多谢将军提点。”
安护点了点头,道:“眼下京城里头,诸事繁杂,在下还有些许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木白枫捏着信笺,若有所喜。
身后的林将军看着他的脸,有些莫名其妙。
木白枫略想了想,便是捏着信笺重新又返回董倚岚的院子里面。
董倚岚瞧见去而复返的木白枫,面色略略变了变,红绸见他一人前来,看了看身侧的董倚岚,董倚岚却是略略蹙了蹙眉头。
红绸会意,忙是机灵的走上前来,对木白枫微微施礼道:“木将军,公主殿下眼下正在小歇,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将军稍后再说。”
木白枫虽然眼下内伤未愈,但耳力依旧敏锐,虽然方才自己并未进屋,但对屋子里面的声音早已洞悉,听到红绸这般托词,自是明白是董倚岚的意思。当即心里便是微微一沉,手指紧了紧手中的信笺,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其实也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方才太子殿下遣人过来一趟,有些些许小事罢了。”
“太子殿下?!”红绸闻听此言,吃了一惊,不敢怠慢,又是瞥见木白枫手中的信笺,心里有些吃不住。
木白枫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公主殿下歇息了,容后再说也是一样。”言毕便是转过身子,准备举步离开。
眼下多事之秋,此等事情,红绸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灵机一动,忙是改口道:“将军请留步,这个时辰,公主怕是也改转醒过来了,待奴婢进去瞧瞧不迟。”木白枫也不说破,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未跟随进去,只是守礼的在院子里面静候着。
自己方才的托词也不算妄言,只是这“君无戏言”几个字,自己当如何跟她解释,当日送亲路上,南兴皇帝曾许诺自己,可以借机带她离开,自此逍遥江湖,可自己知道她心中仇怨难消,不会跟随自己离去,自己愿意随她在北宇之中,了却当年血海深仇,可如今眼下在北宇之中,形势也是危机四伏,不复从前,这个时候她定当也明白眼下的处境,可是方才从她言语之中可见,她似乎也并不想放弃仇怨,自此离开,自己眼下说明一切,她只怕仍旧不愿随自己离开。
思量之间,红绸已经从离间走了过来:“木将军,公主有请。”
木白枫从绵绵思绪之中回过神儿来,深吸了口气,先是将手中的信笺重又塞回袖子里面,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并无他人,四目相对,董倚岚面色清冷,毫无温度的看着他:“将军去而复返,不知可是方才太子殿下有何示下不成。”
木白枫道:“公主说的不错,方才太子殿下派人前来,知会我们眼下京城形势不容乐观,希望我们自己心中有数。”
董倚岚皱皱眉头,不解的看着他:“太子殿下前来竟然是因为此事?”
木白枫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若是情形有变,他自会保全我们离开北宇。”
董倚岚闻言一震,抬起头来,定定的凝望着他的脸:“离开?去哪里,重回南兴吗。”
木白枫看着她的脸,略紧了紧手中的拳头,刚要开口。
董倚岚却已经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接着道:“我大事未成,在北宇这里,便是再艰难,我也不会就此离开。”
木白枫闻言心思跌落,探入袖中的右手便是缓缓的滑落出来,她……果然不愿意离开。
董倚岚似乎并未注意到木白枫神情的变化,抬眼环顾四周,接着道:“于公而言,我是和亲公主,和亲未成,我岂能就此回去,于私,我肯委身北宇,便是为了我安邦侯府的几万将士,若是我就此离开,怎能甘心。”
言毕回过头来,盯着木白枫的脸道:“木将军,你口口声声说,从未忘却我安邦侯府的旧仇,莫不是将军也想着此时离开,回到北宇,去做你的太平侯爷。”
事情的结果和自己预料的果然分毫不差,木白枫心头微微一苦,摇头道:“我曾立下誓言,我有生之年,定要用北胡人的头颅祭奠安邦侯府的几万英灵,这个誓言我从未忘却过……”
“那就好。”董倚岚嘴角微微翘了翘,“将军记得便好。以后离开北宇的话,将军便不必再说了。”
“这些事情,我自会替你完成,你又何须为这个赔上自己,宫廷之中,从来都是硝烟弥漫,暗箭难防的地方……”木白枫似乎并不甘心。
“你不必再说了。”董倚岚伸手打断他的话,“将军与其费尽心思游说我离开此处,不如好好思量思量眼下我们如何破局吧。”
木白枫失落的闭上眼睛,没再继续游说下去。
董倚岚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木白枫几眼,疑虑的道:“方才听红绸说,太子殿下还有封信……”
提到信笺,木白枫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方才随口一说,太子一向谨慎,既然派人前来暗示这些,又怎会留下书信这么大意呢。”
董倚岚似是有些不信的看着他,木白枫收敛心情,从容的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开了。
木白枫看着眼前的火炉中,逐渐化为灰烬的“君无戏言”,胸口便是一阵血气上涌,他连忙稳稳心神儿,抢下桌上的茶盏,狠狠的灌了下去,方才勉强压下已经涌至喉咙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