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一队人马朝我们飞驰而来,远远地便听到费连潇惊喜的喊声。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
费连武尊受了重伤,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不细看跟个木乃伊似的。但显然,他的情绪是乐观向上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微笑。
这些日子来,他带领全军依霍去病的战略,战事出奇顺利。敌人果然弹尽粮绝,节节败退,每回冲出谷来,便被斩杀无数,只几日,已损了上万人马。那尸体堆得像山一样高,血流成河。
初冬的寒意已渐渐弥漫草原,枯黄的叶子上已凝起了被血水染红的薄冰,触目惊心。半鞯联军集结所有兵力,预备向费连军,做最后的殊死一博。
据探子来报,联军花了数日,铸成了钢铁铜壁,以盾阵开道,试图在谷口扯出一条血路,又有一支援军,约有几千人,由半月族王亲自带领,已开至数十里之外,预计明日便可攻至落苏谷,包抄费连军。
看来敌人已经把老底都亮出来,准备与费连军赌上最后一局。
恶战在即,众将表情如铁,气氛严肃,帐内透着紧张的意味。
武尊道:"我军只剩不到四千的兵力,而且连日征战,早已身心疲惫,敌人虽为强弩之末,但人数仍是我们的数倍,前后夹击,我军便腹背受敌,危急啊。"费连城道:"父亲莫忧,我虽为劣势,但我军士气正浓,趁胜追击,胜算并不低。谷内败军人数众多,战斗力却不强,只是那半月王的援军全副武装,来者不善,关键是要趁他们立脚不稳,先打个措手不及。""你是指突袭援军?"
费连城点点头,正想说什么,霍去病却在一侧插嘴道:"敌军刚到,行阵没有布定,前后没有联系上先头骑兵,我派小支精兵袭击其左右侧,其必定败逃;再派骑兵从侧翼拖住敌军,时而奔驰而去,时而奔驰而来,来往必快疾如风,实施突击则猛烈如雷霆。敌军日落黄昏想收兵回营,全军心怀畏惧,我方骑兵则窥视在两侧,快速袭击敌军后卫,逼近敌军营垒的入口,不让他们撤回。敌人奔跳,士卒散乱,我方骑兵或从侧翼攻击,或从前后夹击,敌人必败。""好啊,"费连武尊连拍霍去病的肩头,称赞道,"大狼,你竟有如此将相之才,真是让人赞叹。"帐内一片啧啧之声。
我在一边听了通兵法,一愣一愣,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咳。"我重重咳了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打扰一下。那个,那个,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以说不?"……
男人们的目光很具备杀伤力,显然,他们对混在军帐中瘦小得一只拳头便能捏死的我,非常地不屑一顾,我还得寸进尺地发言,更是激起了他们无限蔑视的目光。
几十束充满雄性激素的光线向我聚来,照射得我全身发毛,我下意识吞了口干沫,清了清嗓子道:"嗯,我呢是这么想的……那个打仗呢,是要死很多人的对不对?我们在座的都不想打仗的对不对?"男人们朝我围攻过来,我退至帐边,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继续道:"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不需死那么多人的。""什么办法?"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轻咳了下,一字一句道:
"把那想打仗的头儿,抓来,或者,咔!"我做了个切西瓜的动作,"不就成了?"
……
见到男人们脸上豁然开朗的表情,我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前一刻,我还是那个默默无闻躲在角落中端茶送水的无知少女,这一刻,我成为了众男人灵光一现的灵感来源。这是一个多么具有人道主义光环的提议,避免了生灵涂炭、血雨腥风,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正沉浸在热血沸腾之中,男人们却已不再理会我,我被挤到了大帐一角,看到霍去病与费连城召集众人,正商量着如何趁夜潜入援军营中,虏获半月族王的计划。
郁闷,竟无人上前赞扬一番,譬如"朱三你真是兰心惠质,老谋深算"之类的。我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下。
罢了,这是个男人的世界,还是出帐去找些人间烟火填饱肚子比较实在。
我正想朝帐外迈脚而去,身后议论渐浓。
"那半月王生性多疑,常配数十名贴身侍卫,一寸不离。除了他的侍妾,他人根本进不了他帐内。若想取他性命,恐怕难。""这般说来,只有女人能近他身?""听闻这老家伙喜好女色,派个女人去,倒是个办法。""只是派谁去好呢?"
帐内安静下来,我本是背朝大家的,一只脚迈开一半,顿在空中,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这份安静让我僵着很尴尬,身子摇摇晃晃地转过来,这才发现,所有人直愣愣地望着我。
"呃。"我喉咙干干,有种烧灼感,正想说话,众人却一下炸开了锅。
"朱三行不?"一个人说。
"不行!她色相一般,恐引不起半月王兴趣。"又一个人说。
"我看她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的,有野性美。"又一个人说。
"族内比她美的人多得是。"
"那些女人均不会武艺。怎么去得了?""我去吧。"费连潇呛道,"我有武艺。""不行,半月族多数见过潇姑娘,去不得。"……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