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做事,都讲究留有余量。所以,多收一点儿是肯定的。至于这一点儿是多少?两成,还是八倍?你个屁民有什么资格问?
而且,这是衙门的新业务,那就得设置新职位,添人进口,都是挑费,这笔钱自然得从劳役钱里出。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让原来的人顺手就把这活儿干了?开玩笑,能问出这种话的人一看就不懂政治,自打有官僚以来就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你是在诽谤我们以前怠政吗?我呸!老子告诉你,我们每一个人都忙得要死,为了这个国家殚精竭虑,恨不能世世代代都累死在任上。尔等刁民,大胆!
尽管《免疫法》弊端重重,但旧党的攻击点却绕过了这些地方。因为他们也是官僚系统的一部分,不可能干出刨自己老根子的事儿。他们只是想把王安石一党赶下台,然后,自己还得坐上去呢!
而随着《新盐铁论》一起传回汴梁的还有另一套说法——据考证,免役钱不该收。因为,已经收过了。
大宋的税收奉行的是传自唐代的《两税法》。立法的本意就是把各种乱七八糟的税收、劳役统统折算到土地里,朝土地要钱、要粮,一年两次。
也就是说,开封府本就不该无偿征发劳役,本来就该给钱的。那还扯什么《免疫法》?一份钱你还打算收两遍?要脸吗?
老百姓苦啊!我辈当为民请命,揭破奸相的阴谋,救民于水火。
于是,汴梁城就炸锅了。七哥汤饼店里全天候都是关于免役钱的话题。事态逐渐扩大,在某些“不存在的人”的怂恿下,汴梁百姓“自发”地朝开封府聚集。。。。。。
为什么是开封府呢?因为,开封知府换人了。
新任知府叫元绛,字厚之,一个仅比文彦博小两岁的老头子。但却是新党的走狗,对王安石父子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当然,这是旧党的评价。新党那边却盛赞其干练,且文采斐然。
事实证明,旧党的评价似乎更准确一点儿。面对汹汹舆情,元绛数日无眠,连番拜见奸相。如果见不到,那他就会转头去找王雱。
据说这位六十三岁的老知府已经被折腾得眼窝深陷,形销骨立,走路都打晃儿,全靠人搀扶。惨极了。
但旧党的态度则是——活该。
开封知府这个位置本就应该是我们的。刘希道都坐上去了,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你们埋伏的一个叫蔡确的宵小之辈给暗算了。
用的还是庭参礼这种卑鄙的伎俩。这都一百多年的老传统了,哪一任不是这么干的?居然被你们考证出毛病来了。
那好啊!我们也考证,咱就论一论这免役钱为什么要收两遍。谁不会啊?
消息传回河州,纨绔们欢呼雀跃。大计得逞,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河湟布局了。
不过曹七却发觉有一件事儿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那就是:王大卫现在成了新党的眼中钉,而在此之前,他却是旧党的肉中刺。
旧党拿着他的理论去攻击新党,但,这依旧没有改变他们对王大卫的看法。这帮混蛋不讲道义啊!
自己好像坑了王大卫一把。本想着把他拉到旧党这边来,结果,两边儿不讨好。那,你以后只好跟着勋贵混了。放心,七爷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