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子和送走女儿后,正在家里黯然宴客,却不想方家那边却突然来了个监察使司亲卫骑士。言语间,更是听说那边婚礼已为来查办重案的监察使司所阻,始作俑者却是谢修齐。一时间,陆子和倒是对方老管家所禀又多信了一两分,只是不明缘由,又仍心有疑虑罢了。
一路来的紧急,他也只在那名叫李成的骑士嘴里知了个大概,却是与在场之人所知相差不多。
而此时,也不宜多问,只盼……齐儿即使已知错,也莫要好心办坏事,又闯出什么大祸来……
“下官正是。”
他惊疑未定地想着,又看向了杨宜章。随之,他晃了晃头,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青年贵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很是复杂的神色,却是施礼低声回道。
杨宜章冷笑道:“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他摆了摆手:“暂时没你什么事,一边侯着吧。”
随之,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一目十行之下,脸上已是再次浮现起一丝喜色,却又是转向了谢修齐。
“火场确如你所言,别有蹊跷,且证据确凿,下面就看你的了。但记住,不管最后是否尽如你所愿,小爷也已对你仁至义尽。你若再胡搅蛮缠,小爷就……就定不与你甘休!你无辜是没错,你姐姐更无辜更没错——但我才是最无辜的好吗!我招谁惹谁了我!”
杨宜章把青年拉到了一边,满脸幽怨地低吼着。
“若事谐,最好仅止于方家众人,不要牵连上长治县。否则,我到时也脱不了干系。你心中若对汤宪等人有恨,我事后再慢慢寻机助你还清,明白吗?听着,我都这样尽心尽力了,你若是还坑了我,我……我定要跟你同归于尽!”
在众官面前颇为盛气凌人的小公爷,此时却是在青年面前,颇有些色厉俱茬意味地低声威胁道。
说到最后的时候,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人们却分明见到,满脸倨傲的小公爷更是似乎哭丧着脸——顿时让满场之人掉了一地下巴。
汤宪方华等人眼中,惊疑未定的神色也是再次闪烁了起来。
谢修齐却是满面春风:“只要阻止了最后一拜,没有让婚礼完成,大事则定矣。”
“安啦大人,下面就交给我了。大人虽然被迫,却也是尽心尽力助我,我又怎会以怨报德?放心,必会给大人一个圆满交代的,说不定,大人还会有惊喜哦。”
只见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向杨宜章使了个象是宽慰、又满是神秘的眼色后,已是越众而出。
千赶万赶,总算没有来迟一步。
姐姐,我来了……
谢修齐望着堂中一身大红喜服的窈窕身影,他已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回复了下至今仍满是激荡的心绪。
“诸位父老。”
他轻咳了一声道。
满场已是寂静无声,迫不及待地望着青年。
青年自嘲地笑了笑:“想必在座各位,大多认识我。”
“是,我就是谢修齐,数月前,一怒下火烧方家船厂的陆府三少爷。一个混帐,废物,将家姐亲手推入深渊的蠢货!”
人群猛然起了一丝骚动,却又强自按捺下去,满场寂静无声,众人皆竖起了耳朵,听青年清越的声音在堂前铿然响起。
青年却仿佛在思考着措辞,又微微顿了顿。
盖头下的少女已是再次珠泪盈盈。
尽管看不见,但她却是将头死命地转向了青年声音的方向。
——姐姐,等我回来。
那张纸条正紧紧握在少女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