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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公子这是哪里话。&rdo;铁恒赶紧道，&ldo;方才那处小院就是照着温大人吩咐，特意为诸位准备的，莫说是一宿，哪怕三月半年，也只管当成自己家。&rdo;&ldo;三月半年怕是不成。&rdo;陆追放下茶盏，&ldo;至于要住多久，明日再说吧，我这阵累了。&rdo;&ldo;我这就送诸位回去。&rdo;铁恒站起来。&ldo;你要留下吗？&rdo;在回去的路上，陆追小声问。萧澜摇头：&ldo;我得赶回冥月墓，那头事情也不少。&rdo;陆追道：&ldo;嗯。&rdo;&ldo;再陪你一个时辰。&rdo;萧澜道，&ldo;等你睡着了，我走也不迟。&rdo;陆追道：&ldo;两天两夜不睡，谁能熬得住，下回不准了。&rdo;萧澜笑笑，一路随他回了住处。下人已准备好了沐浴用具，陆追将瓶中药物倒进去，搅出一汪乳白色热气腾腾的浴水。&ldo;寒毒？&rdo;萧澜问。&ldo;情趣。&rdo;陆追答。萧澜：&ldo;……&rdo;陆追解开腰带：&ldo;过日子的情趣。&rdo;哪怕风声鹤唳四面楚歌，也要在难得闲暇中，体体面面喝茶沐浴听琴赏月，给坎坷的人生添些滋味，否则岂不吃亏。&ldo;乐子要靠自己找。&rdo;陆追趴在浴桶边缘看他。萧澜弹弹他的额头，分明就是最闲云野鹤的性子，却偏偏遇到了最多的糟心事，也不知老天究竟想做什么。&ldo;回去吧，明日好好休息。&rdo;陆追道，&ldo;冥月墓交给你，这里交给我。不管怎么样，线索正在越来越多，我们从两头同时查，事情一定会很快就水落石出。&rdo;萧澜摇头：&ldo;说好了，一个时辰后再走。&rdo;陆追道：&ldo;我想让你多休息。&rdo;&ldo;我却想多陪着你。&rdo;萧澜替他按揉肩膀，又低头在那光裸的脊背上印了一个吻，&ldo;别说话了，好好放松。&rdo;陆追听话地闭上眼睛，屋中一旦寂静下来，困倦也就滚滚袭来。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在被抱出浴桶的时候，醒了一瞬间。萧澜取过大的布巾，将他的头发一点点擦干，在灯下闪着微光，锦缎一般。陆追靠在他肩头叮嘱：&ldo;回去之后，一切小心。&rdo;&ldo;你也是。&rdo;萧澜替他穿好里衣，又轻声问，&ldo;我帮你将头发梳顺？不然明早该打结了。&rdo;陆追犯懒不想动。萧澜捏捏他的下巴，用被子裹着人坐到镜前，取过木梳将那一头黑发一点点梳开，耐心又温柔。桌上红烛散出昏黄暖光，在窗前映出一双剪影，相互依偎，情意绵绵。宅子另一处，铁烟烟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打听到关于陆追的消息，于是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想回绣楼，却被人捂住嘴，一把带入了花丛中。&ldo;唔！&rdo;她魂飞魄散，抬脚便向后踩去。&ldo;别动！&rdo;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喝。&ldo;你……&rdo;铁烟烟试图从那铁爪般的禁锢中逃脱，至少也要找机会嚎一嗓子，好搬救兵。&ldo;我不会伤你。&rdo;对方松开手，&ldo;不过你若是敢叫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do;脖颈处刺痛冰凉，像是匕首刀刃，铁烟烟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战战兢兢问：&ldo;你是谁？&rdo;对方道：&ldo;陆明玉。&rdo;铁烟烟倒吸一口冷气。对方一笑：&ldo;听说你想嫁我？&rdo;-冒充一盘下了毒的蜜饯铁烟烟虽说自幼在武行与军营中长大，性格豪爽直率，还会几下拳脚功夫，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十七八的小女儿家，此番骤然被一个陌生男子用刀顶住脖子，张口就问嫁与不嫁这种事，再刁蛮的大小姐也有些腿软。&ldo;我，你，有话好好说。&rdo;铁烟烟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ldo;你是我爹的客人，又不是绑匪。&rdo;对方嗤笑一声，将她松开：&ldo;是你说的，有话好好说，不准大喊大叫。&rdo;铁烟烟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壮着胆子转身看他一眼。月光下的男子戴着蒙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不丑，还挺好看。只是这&ldo;挺好看&rdo;的念头刚一冒出来，便听对方又道：&ldo;不过我已有心上人，怕是不能娶小姐了。&rdo;你有心上人就对了，正好我也不是很愿意嫁。铁烟烟松了口气，道：&ldo;那等我爹来寻你的时候，你可得说清楚，还有，不准和他说你在这花园见过我。&rdo;男子道：&ldo;铁姑娘倒是挺爽快。&rdo;铁烟烟拍拍身上的土，道：&ldo;那我走了啊。&rdo;&ldo;不如姑娘再帮我一个忙？&rdo;对方在身后叫住她。凭什么！铁烟烟想也不想，一口拒绝。只因你莫名其妙跑来阳枝城，我这些日子不但平白多吃了许多药，还要被逼迫练什么《凤求凰》，之所以不揍你一顿，那完全是因为打不过，居然还想帮忙？男子道：&ldo;若姑娘不肯帮，我便告诉铁统领，下个月就能来下聘。&rdo;铁烟烟：&ldo;……&rdo;铁烟烟怒道：&ldo;你方才说了，有心上人！&rdo;男子说得轻描淡写：&ldo;我那心上人不介意做妾。&rdo;铁烟烟：&ldo;……&rdo;这就是个绝世烂人啊。&ldo;你没有时间考虑。&rdo;男子提醒她。铁烟烟问：&ldo;什么忙？&rdo;男子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也不知是因为湿热的呼吸，还是因为话语的内容，铁烟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ldo;如何？&rdo;男子问。铁烟烟咬牙：&ldo;成交！&rdo;……山道上，萧澜策马如风，空空妙手跟在后头，叫苦不迭。&ldo;吁‐‐&rdo;萧澜勒紧马缰，停下来等了一会。空空妙手气喘吁吁赶上来。&ldo;前辈歇一会吧。&rdo;萧澜道，&ldo;这里避风，草丛也挺厚实，别跟着我赶夜路了。&rdo;空空妙手警觉：&ldo;你想独自去做什么？&rdo;萧澜摇头：&ldo;前辈想多了，只是跟着我两天两夜赶路奔波，怕是早就累了，不如在此暂且休息片刻。&rdo;空空妙手嘴硬：&ldo;我不累。&rdo;萧澜下马拾柴点了篝火，又拢了些干草做出床来：&ldo;前辈。&rdo;空空妙手站在原地没动，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难得有些无端的……扭捏。萧澜叹气道：&ldo;若前辈实在不放心我，那就一起赶路吧。&rdo;空空妙手却嘴里嘟囔一声，一屁股坐在草堆上。萧澜笑笑，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便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冥月墓的方向赶去。空空妙手躺在草堆上，方才骑马还困得厉害，这阵却反而清醒了。他在江湖中独自闯荡多年，即便后来找到萧澜，也只是为了空空妙手的绝活能有继承者，并非单纯因为亲情‐‐若那时发现萧澜是残疾，或者哪怕单单是手指不灵活，只怕他也会失望懊恼，而非欣喜若狂。而现在，他却被这个捡来的孙儿关心了，关心他是否疲累，甚至还燃起了一堆驱寒的篝火。空空妙手自顾自笑了起来，他握着手中的披风，在草堆上睡得很舒服。远处山道上，一行黑影正在列队而行。萧澜独自回了冥月墓。&ldo;少主人。&rdo;刚一进红莲大殿，便有弟子来报，说药师一大早就派人来请少主人，已经问了三四回。&ldo;姑姑呢？&rdo;萧澜问。&ldo;与药师在一起。&rdo;弟子回答。萧澜点点头，将身上沾满露水的衣服换掉，方才去了药师的大殿。鬼姑姑果然也在，听到萧澜进来，先是叹了口气：&ldo;又跑去哪了？&rdo;萧澜道：&ldo;山外。&rdo;&ldo;去山外做什么？&rdo;鬼姑姑又问。&ldo;在墓中无事可做，出去透透风，也看看别的城镇村落。&rdo;萧澜挪过一张椅子坐下，&ldo;有句实话，姑姑听了勿怪，这冥月墓虽好，可一直待着也闷，总得出去透透气。&rdo;&ldo;我这回不怪你。&rdo;鬼姑姑道，&ldo;可下次若再想出去，至少先告诉我一声，免得大家担心。&rdo;萧澜点头：&ldo;澜儿记住了。&rdo;&ldo;来看看这个。&rdo;鬼姑姑示意药师将托盘端过来，&ldo;只需一小瓶，便足够毒死那山洞中所有的蝙蝠。&rdo;&ldo;药师果真厉害。&rdo;萧澜问，&ldo;那姑姑打算何时动手？&rdo;&ldo;多拖无益，否则你当我为何寻了你一早上？&rdo;鬼姑姑站起来，&ldo;走吧，去那墓室中看看。&rdo;萧澜答应一声，与药师一行三人穿过暗道，负责守卫的弟子赶忙行礼，说是一切如常。鬼姑姑将药瓶递给他。萧澜示意守卫避到一旁，自己上前将石门推开。盘踞的寒风瞬间吹进墓室，蝙蝠果然又躁动起来，然而还未等它们有所反应，萧澜便已经将手中药瓶甩了进来，碰上坚硬的石壁之后，瓷瓶应声而碎，里头的粉末随着蝙蝠翅膀带出的狂风，顷刻就能散播到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