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粮草被袭嘛,他袁绍又不只向张颌、高览二人派出了一支运粮兵马,就算其中有一路被袭,也无伤大雅……
唔,袁绍如此安慰着自己。
平心而论,袁绍何尝不想擒拿那作为罪魁祸首的陈蓦?
但问题是,陈蓦这几日来来回奔走于白马至平丘这块区域,频频偷袭从白马出发的袁军,并且是一击得手当即撤退,这叫袁绍怎么派人拿他?
要知道人家可是骑兵,甚至还创下过早晨袭击一路兵马后,当即飞奔百余里、继而又袭击另外一支兵马奇迹,日行百余里尚有余力袭击自己麾下将士,这种堪称精锐中精锐的黑狼骑,如何将其围剿?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绍闷闷不乐地瞥了一眼逢纪,沉声说道,“那你可有妙计?”
见袁绍眼中露出不渝的神色,郭图哪里还会不明白,急忙给了逢纪一个莫要再说的眼神,随即打着圆场说道,“元图这也是为主公考虑,言语间有所冲撞,只因他一心为主,望主公见谅……至于那陈蓦,在下以为,彼乃骑兵,况且又在暗处,即便主公派出兵马去捉拿他,也未见得会得手。以在下看来,一旦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此人必定会向前几日那样,飞奔远离。是故,在下认为,唯有扩增外派兵马的兵力、再叫军中各个将领好生提防,如此便可……想来那陈蓦麾下只有区区三千黑狼骑,决然不敢挑战十倍之军!”
“唔,此言在理!”见郭图这么说,袁绍这才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暗自气恼地瞥了一眼逢纪。
很显然。无论是郭图也好、袁绍也罢,都断定陈蓦不敢偷袭在兵力上十倍于他的兵马,不得不说,他们着实小看的陈蓦的器量。如果说他们知道陈蓦此刻身在何处的话,多半会感到震惊。
此刻的陈蓦,就在白马袁营外五里左右的林中,等待着天色转暗的那一刻。
他,竟是要袭袁绍主营!
袭这座足足容纳有数十万兵马的白马袁营!
“太……太疯狂了……”
在距离白马袁营五里左右的林子中。刘辟遥遥观望着远处的营寨,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他着实打了一个冷战。
以三千人袭敌军容纳有数十万兵马的大营,这实在是……
想到这里。刘辟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叫他感到异常的刺激。
不光是他,眼下黑狼骑上下恐怕都有这个感觉。
倘若在平时。以区区三千骑兵去袭击一座容纳有数十万兵马营寨,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但是在经过了这几日的辉煌胜战后,每一个黑狼骑将士都坚信他们的主帅能够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不得不说,或许就连黑狼骑将士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这短短几日中创下这等辉煌的战绩,要知道这几日,他们已经歼灭了多达十倍的敌军,虽说是趁敌军不备,但是即便如此,亦将他们对自己信心百倍,毕竟,至今为止,黑狼骑只折损了区区百余名将士,以这个微薄的损失换取袁绍近乎五万兵马,这是何等壮观的战果!
一想到那些袁军将领心惊胆战的模样,刘辟只觉得热血上涌,浑身充满了干劲,他一路小跑来到了陈蓦身旁。
“大……”
“嘘!”
大哥二字尚未喊出,刘辟就被龚都拉住了,他这才发现,陈蓦正在与黑狼骑的将领将战死的士卒安葬。
“抱歉了……”
听着陈蓦那一声轻叹,刘辟心中原本那阵阵涌上心头的热血,逐渐平稳了下来,不光是他,军中上下每一个士卒都明白陈蓦那一句抱歉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他们的主将,将那些战死的黑狼骑将士带来,却不能将他们带回去……
埋骨他乡……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在死后能安葬在自己的故乡,或许便是士卒们最后的期望,对于将领而言,也是应该尽到的义务,但是如今,陈蓦却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为了轻装赶路,黑狼骑甚至抛弃了所有不需要的行囊,只留下两日口粮,来回奔走于白马至平丘之间各地,频繁袭击袁军外派兵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能带上战死的同泽尸体?
不是他们不想,只是出于无奈,毕竟都是人,而且是同一营亲如兄弟般的弟兄,他们何尝不想将战死的同泽尸首带回他们的故乡?
但是,他们办不到,至少眼下办不到,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战死的同泽尸体从战场上带回来,免得他们在死后还遭受袁军士卒的侮辱。
在这几日中,他们已经先后安葬在多达一百三十四位同泽,以至于黑狼骑的人数,如今只有两千五百三十一人,虽说当得知自己军队在付出如此小的损失便能对袁军造成那般巨大的伤害后每一个黑狼骑的将士都为此感到自豪,但是当亲眼看着那些昨日还活生生的同泽今日却变成了冰凉的尸体,黑狼骑还是会感到一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将其安葬,并为其默哀,这是活着的黑狼骑将士眼下唯一能为战死的同泽所做的事。
“大哥……”
推开了人群,走到陈蓦身旁,望了一眼那几座新的坟墓,刘辟小声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