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职下晓得,”小六子嘿嘿笑着应道,他能猜想得到,黄汉祥他们肯定不会吧这个枪榴弹放在库房,那鞑子的游骑可就遭了秧了。
萧夜嘱咐了几句后,留下小六子他们熟悉枪榴弹的使用,他们不把剩下的枪榴弹打光,是不会收手的;萧夜自己骑马返回了百户所,每天里他还要去研读那本书。
尤其是盛装枪榴弹的铁盒子,那可是一个结实的带盖饭盒,野外做饭盛水都能用上,小六子和其他亲卫一眼就相中了,只是碍于百户在,没好意思下手去抢。
萧夜离开了练兵场,小六子等人试过了枪榴弹的威力后,意犹未尽之下,竟然用带着精铁管子的猎枪,试着打了几发弹丸,发现开火的枪声减弱了不少,只是射程上短了几十步,准头差了不少。这种能兼任消声器的榴弹发射器,让小六子简直是爱不起来。
下午,知道百户上午有读书习惯的王梓良,午饭后来到了百户所,和萧夜喝着粗茶,悄声地谈论了很久。
不得不说,萧夜拿出的那本《战争论》,算是把原本就对官府相当不满的王梓良,彻底地挑出了心火,如果百户手下的军士按照这本书操演出来,他肯定,大明朝的军队,鞑子的骑兵,压根就不是对手。
虽然大明军队各种军规相当齐备了,军队训练尚可,但是在战术运用上,那只能靠指挥官的头脑经验,没有多少可取之处;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一百零五年后,被十三副甲胄起家的野蛮子,打得辉煌一朝尽没。
目前,各种原料资源靠商家贩运,包括人口数量有限,都是萧夜的短板,这个巨大的缺憾,是萧夜眼下无法弥补的致命软肋,王梓良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他是一个正统的读书人,农事还可以说说,早前也有所研读,杂事看兴趣,那些商事自是不愿涉足的。
日头正午,外面天气实在是热了,坐在堂屋里,萧夜穿着短衫,手里摇动着蒲扇,桌上的本也收起来了。右首坐着的王梓良,虽然手里纸扇不停,但还是一副长衫打扮。
“柳仁兄,小弟想在甘肃镇,建起一个商铺,主要是要打探各种消息,咱们石关屯这里信息实在闭塞,田家出了那等大事,就是后山的田房俊,也是两天后才得知,他们手里可是有着鸽信啊,”
劫走田秀秀一事,萧夜还没有告知王梓良,但这个秀才恐怕也看出了蛛丝马迹,碍于面子没有揭穿而已。时间一久,大家心知肚明是迟早的事。
鸽信的可靠程度,萧夜这回也算是看清了,从这里到甘肃镇,直线距离上不过四百多里,但是一只信鸽恐怕传递消息,还是有些意外发生,也不知道田房俊收到的,是田家发出的第几只信鸽。
“这个商铺,还是以堡德斯的名义开设,名字嘛,就叫富贵楼吧,和气生财嘛,”想了好一会,萧夜憋出了一个俗气的名号,王梓良笑笑也不以为意。
或许,碎石堡里的黄富贵,萧夜印象很深,自己的第一笔买卖,可不就是在他那里拿到的银粮。
“富贵楼以贩卖货物,收购粮食青盐、药材、布匹日常物资为主,矿料只要硫磺、硝石、锡料,铁料铜料就算了,那玩意官府盯得很紧,”
有进有出,才是做生意的长久之道,如果堡德斯把大笔的金银运出甘肃镇,估计他哪怕是波斯商人,也难活过那些商家官府贪婪的门槛。
硫磺、硝石、锡料还好说点,虽然官府看的紧些,那些商家还能搞得到,但铁料铜料可是朝廷监管的战略物资,少买点都会引起注意,多了马上就会有人找上门了;萧夜内屋里保存的那块木牌,让他很是有些坐立不安。
“好的,职下明白,回去了就通知堡德斯,这家伙一天也太安逸了,安逸的不安分,”王梓良笑嘻嘻地说道,萧夜不安于现状,是他乐于看见的。
百户给他的承诺,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就等着萧夜实力大涨的那一天;或许,三年不到,自家的血仇,就能一尝所报了。
经历过草原一行后,对于百户家底相当清楚的王梓良,也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萧夜身上,眼睛里自然容不得半点沙子。
堡德斯搬到后山工坊大院,没几天黄家就送了个妖媚的女子,据说是黄家远房支脉,肌肤白嫩如水,可是把那个海西人给迷得昏了头,整天除了和那些执事、掌柜的吃吃喝喝,就是在房里播云撒露了。
而且他的那几个亲属,也渐渐开始享受起来,吃喝穿戴无不向黄家伸手,就是田、王两家主事人也扛不住无休止的索要。
从信哨里得到消息后,王梓良找萧夜的亲卫借了把解腕尖刀,藏在袖袋里,趁着晚饭后的闲暇,施施然一人就下了山,单身一马去拜访堡德斯。
见到堡德斯后,借口有要事相告,王梓良在堂屋侧房里,见到了堡德斯和他的女人,初一见面,王梓良二话不说,一把拉住那个浑身绫罗的女人,当着堡德斯的面,一刀扎进了她的心脏,顺便还搅了两圈。
扎死了堡德斯的爱妾,一脚踢到旁边,王梓良对着这个开始发福的家伙,嘿嘿冷笑两声,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说不得就一块收拾了。
站在堡德斯身旁的两个军士,眼睁睁看着王梓良发飙,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可是把海西军官惊得魂飞魄散,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豁出命干事的书生,玩起脑子来,军爷大老粗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吓得面无人色的堡德斯,普通就跪在了王梓良脚下。
堡德斯终于搞清楚了,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傀儡,一个门面,这吃香喝辣的待遇,可是山上那个年轻的百户所赐,而面前的书生,就是他的心腹,间接代表着百户对他的态度。
“你的那几个亲属,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他们,是人质你要搞清楚,”阴森森地着,王梓良把滴血的尖刀,当啷抛在地上,“留着它,给你长点记性,只要乖乖听话,事事上报,享福还是可以的,否则的话,任你跑回海西村,也难逃一死,”
事事无论大小,上报百户所就能活得滋润些,错了还有改正的机会,一挨有了隐私,那就是死期到了;王梓良的举动给堡德斯上了一堂残酷的大明课学。
堡德斯身边的那些红发军士,既是他的保镖,也是监督他的旁观者,只要百户有令,随即能收拾掉这个贪婪的海西军官,王梓良并不怕他能溜掉。
恐吓一番后,王梓良从容地返回了石关屯,回到百户所向萧夜请罪,他可是无令而行,不知道萧夜会不会对他不满。
萧夜得知王梓良大胆的举动,惊愕地愣了好一会,这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违令之举,罚饷一月,下不为例,干活去吧,”
他现在身边,只有这个书生堪堪可用,其他的大老爷们,打仗干活还行,动脑子就不用想了;岳父杨天受整天待在私塾,萧夜知道那是在躲着自己,遂也不去过多打扰。
自打爱妾暴病身亡,堡德斯收敛了很多,他的亲属也一时间不再跨出院子了,守卫他们的红发军士,对访客的盘查更是严厉起来。出了大院,堡德斯无论走到哪里,十步之内,都有保镖的身影。
缓过神的堡德斯,安稳了没几天,接到石关屯百户所军令,马上就召集了三家执事,宣布了要在甘肃镇设立富贵楼的事情,也让三家执事激动了好半天,终于,要离开这个荒凉的山区了。
很快,甘肃镇各大小商家,都收到了富贵楼要设立的消息,以王、黄、田三家为首,范、王、靳、翟五家为次,张家口来的王、梁两家代表,再次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议这个巨大的商机,该如何协调大家的利益;当然,富贵楼寻址装修的资金,大家都要分摊,最好能给波斯商人一个好的印象。
至于指挥使司和官府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外域人在大明地盘上经商,照章纳税就行,底下的交易自有他们的代理人处理。
锦衣卫百户所,方善水也同时得到了消息,捏着下巴想了一会,招来苟良晨密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