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是前世有缘。”苏瞳笑着拉起了白蝶的手,正式地介绍自己:“我叫苏瞳。”一边说话,苏瞳的目光一边落向那早已回到自己手腕的红线上。心中默默念叨:月君啊月君,我可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君上,您又……吐血了!”遥远的月宫中,红姑娘手托玉盆,一脸焦急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本是攻玉最风流的因果仙君,容貌无双,道念深厚。可是不知为何竟一夜白头,延续了多年的洒红线盛会已中断多时,曾经熙熙攘攘的月宫,现在冷清得可怜,特别是宫外的桂树落花,清幽似雪。红姑娘倒不怀念那些受群仙追捧的日子,只希望月君能闭关修养,先将一头白发与老态养去,可是她日日侍奉左右,不见月君转好,这些日子却又更加憔悴起来。“无论如何,都想多尽一些自己身为臣子的忠心。”月君用丝帕擦了擦自己的嘴,遗憾地摇着头:“可惜啊,我的力量,终还是渺小的,只希望这微薄的力量,能让他们……多遇见一些好事吧……”月君苍茫的目光,透过桂枝落在遥不可及的星辉间。层层桂花在地上堆叠,香气分外浓郁。“苏瞳?”白蝶侧头,笑得眯起了眼睛:“记住了,苏姐姐!”“我是傲青,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傲青也凑近二人,目光有些狐疑地在苏瞳身上一转,不过这视线转瞬即逝,笑眯眯地看着白蝶。“鬼门,所有生死之水汇入黄泉的口岸。”白蝶很乐于回答傲青的问题。“这里的活人,可不多,终日游荡着活死人。对了,你们身上一定带着生机浓郁的东西吧?就是这双小娃娃?”她好奇地指着坐在苏瞳左右肩上的一双花草童子,甚至大胆地想伸手去摸。“活死人?这又是个什么说法?”苏瞳倒是对无面人这样的称呼有些意外。“就是活死人呗,既然不能死,也活不过来。”白蝶一脸不屑:“他们通常都带着极大的执念,因为不能被黄泉之息冲散,而不被轮回之所接纳,可是在这里游荡久了,又渐渐失去自己生为生者的记忆,所以每次遇见活人,都想着法子地与他们交换回忆,妄图从别人活着的景象里,找到自己。”“你们可千万不要与他们妥协,一旦把记忆交出来,你们也会渐渐迷失在鬼门中。”末了,白蝶还不忘记强调一句。“那你又为何在这里游荡呢?难道不怕失魂吗?你的家人朋友呢?”转生的白蝶,不过十一二的模样,就算是再严苛的修仙家族,也不可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独自在鬼门关探奇吧?“我,哈哈……我有玉溪灵绫保护,可以自由跨越这些生死河的分支,活死人也怕我!”说这话的时候,白蝶的表情原是得意的,可声还未落,突然又想起自己破了的法宝,脸色一下子惨白惨白。“完蛋了,一会儿要去仙合宗拜师的我要怎么办?”所有嬉笑忧伤通通都写在脸上,苏瞳深情凝望白蝶的脸,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啊……师傅转生之后,性子变成了这样,不知道这白蝶长大之后,还能不能觉醒玉卮那种高冷的女神范?苏瞳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火魄琉璃海棠钗子,双颊飞起了两团酡红。“拜我为师,我便送你一件厉害法宝,怎样?”她几乎已经把钗子从发上拿下来。傲青震惊地瞪着苏瞳,只有他知道这钗子对她的意义,他狠狠地吞着口水,再看白蝶时,目光已有不同。难怪苏瞳在交换么?鬼门之陆,的确与苏瞳记忆中的黄泉死地有很大区别。这里道路崎岖,水泽混杂,反而没有黄泉那种清浊交汇静谧的美。四周总是出现一些无面人的影子,气息比她曾见过的那位要邪恶许多,想必能进入黄泉的活死人,与在鬼门之陆四处游荡者,又有些不同。它们的确害怕花草童子的力量,虽然活死人们都向往着重生,可是花乐与草曲身上澎湃的生机实在是过分精纯,是以对污浊之物来说,也是一种可怕的伤害。苏瞳命花乐保护白蝶,小花女便乖巧地蹲在白蝶的肩上,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有她护身,白蝶耀武扬威地在前开道,一路忘乎所以,就差连蹦带跳。鬼门里有什么?逐日仙王暗中捏着自己的斧子,原本以为开天斧是受到了重击才微微颤抖,可是越过些河滩,它依旧在自己背上发出细小的嗡鸣,似乎想要回应远方的什么东西。“退退退!”白蝶将花乐轻轻托在掌心,而后咋咋呼呼向前冲,一群从地裂中升起的无面人,立即尖叫着倒飞出去,嘴里通通是骂骂咧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