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不见,项日晨似乎又长高了些,他规规矩矩地站在项日修身边,弯着眼角笑盈盈地望着颜朝歌,曾经凌乱的头发被整齐地梳成了一个揪,蓝白相间的丝质衣袍衬托出他白净的皮肤,那张酷似项日修的脸庞也渐渐透露出一丝王者风范,不难看出,他很好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见过君主,见过王爷。”急急忙忙地唤了声“颜姐姐”,项日晨才想起昨晚项日修对自己的叮嘱,于是忙补了句行礼的话道,“晨儿逾矩了。”
“哈哈,晨儿不必多礼,快起来去颜二小姐那里坐吧。”自昨日到达君璃城起,项日晨心心念的就是颜朝歌,但又说要给颜姐姐一个惊喜,不允许大家把自己到达君璃城的消息告诉她,于是便有了故作神秘的墨如笙以及君羽尧。
君梓谦一放准话,项日晨便松开项日修的手掌一把扑进颜朝歌怀里,颜朝歌紧紧搂着他,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道:“晨儿长结实了呢。”依然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个瘦弱的身躯、那张哭花的脸颊,颜朝歌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将他丢弃在路边。
“颜姐姐,你离开项湳城都不告诉晨儿,害晨儿难过了好久。”与颜朝歌相处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在她身上,项日晨看到了几许母亲田岚的影子。
“是颜姐姐不好,下次一定告诉晨儿。”颜朝歌笑着将项日晨举起抱坐在自己腿上,又拿过一旁刚送来的点心道,“这凤梨酥看着还不错,晨儿要试试看吗?”
“嗯!”项日晨愉快地点着头,就着颜朝歌的手一口将凤梨酥吞入口中,好在膳房的人将凤梨酥切成了很小一块,颜朝歌不担心项日晨会噎到,“颜姐姐……你也吃。”项日晨鼓着腮帮,也拿起一块递到颜朝歌嘴边。
颜朝歌淡淡一笑,张口咽了一块,殊不知,她与项日晨的一举一动看在在场另三人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君梓谦觉得温馨,不禁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的场景;项日修则想起了田岚,仿佛眼前的颜朝歌与项日晨就是一对母子,一个温暖的家;而君羽尧却是紧紧握起了双拳,心间略微有些不快。
“颜姐姐,我和爹爹刚到君璃城的时候听见街头小巷传唱着你和王爷叔叔的事情,你真的要嫁给王爷叔叔了吗?”项日晨拍了拍手心的残屑,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颜朝歌。
颜朝歌正喝着水,听到项日晨的话时不由得呛了下,一张白皙的脸庞瞬间被憋地通红:“咳咳,晨儿,没有的事,你胡说什么呢?”
“嘻嘻,颜姐姐,对不起,晨儿不是故意的。”项日晨忙从颜朝歌身上爬下来,短短的小手努力替颜朝歌顺着气道,“颜姐姐没有要嫁给王爷叔叔,那就好了。”
“恩,晨儿?为什么你颜姐姐不嫁给本王就好了?”颜朝歌的快速回绝本就让君羽尧心里很不是滋味,谁知道这小屁孩还添油加醋地带上这么一句……
“因为我想让颜姐姐当我娘!”此话一出,一直保持沉默的项日修蓦地抬起头,神情诧异地望着自家儿子,他这是在说什么!
“晨儿,你不是有母亲了吗?”封嫡仪式之时,项日修将项日晨记在了墨如烟名下,墨如烟便是项日晨名正言顺的母亲。
项日晨却是摇了摇头,嘟起小嘴,拉着颜朝歌的手道:“她虽然总是满脸笑容地对我,但我就是不喜欢她……”
“晨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母亲?”颜朝歌皱了皱眉,神情复杂地望向项日修,墨如烟怎么说都是项日修明媒正娶的妻室,对项日晨也是尽心尽力,这话若是传到墨如烟耳里,她该怎么想?
“有一次我听到她和奶奶的对话,她说她要给我生个弟弟,还说弟弟才是爹爹的亲儿子……”项日晨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紧紧攥着颜朝歌的衣袖,蜷缩在颜朝歌怀里渐渐呜咽了起来,“呜呜,颜姐姐,我想我娘。”
书房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项日修望着儿子的背影,眼神有些黯淡,都是他自己的错,当初若是给了田岚一个名分,她不会死,他也不会辜负墨如烟,晨儿也不会失去娘,这些都是他的责任:“晨儿,是爹爹不好,晨儿乖。”项日修将项日晨抱起,心里满满都是酸涩。
“呜呜,爹爹……”项日晨吸了吸鼻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项日修身上蹭了蹭道,“爹爹,难道让颜姐姐做我娘亲不好吗?”
“这……”先不说项日修答应了墨如烟不再娶妻,明眼人都能看出君羽尧对颜朝歌的心思,项日修又怎会平白无故去插上一脚呢?
“爹爹?”项日晨挂着两行长长的眼泪,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望向项日修。
“晨儿乖,你颜姐姐可是有婚约的,不能嫁给爹爹。”项日修轻轻擦拭着项日晨脸上的泪痕,温柔道,“爹爹之前是怎么教你的?答应了别人的就一定要做到,对不对?所以颜姐姐也要守约,对不对?”
“可是……”项日晨皱起小小的眉头,视线在项日修与颜朝歌之间打转,许久后嘟嘴道,“那颜姐姐以后要嫁给谁啊?”
这……这只是项日修为了应付项日晨随口胡诌的,一时半刻哪找得出这么个人啊……于是,项日修只好无奈地将视线转向君梓谦,寻求帮助。
君梓谦本抱着看戏的心态,却见众人突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他只好正了正身,清了清喉咙,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道:“这是颜二小姐的私事,朕也不便过问,不过朕记得颜二小姐说过,那个送她白玉扳指的人就是她未来的夫婿,颜二小姐,朕说的是不是?”
啊?这又是什么情况?
颜朝歌的心才安下没一会儿,又被莫名吊了起来,她一脸震惊地望向君梓谦,一时间竟忘记反驳。
“朕知道颜二小姐是害羞了,所以不好意思回答,没关系朕知明白的。”君梓谦一脸无害地笑着,视线有意瞥过一旁不动声色的君羽尧,“晨儿,看见了吗?你颜姐姐手上的白玉扳指?”
颜朝歌哑口无言地看着项日晨将信将疑地走向自己,脸上几乎哭笑不得,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只是做戏,只是做给晨儿看的,是完全没有的事,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