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大笑:“少说话就一定避人耳目吗?该你死之时躲也躲不过,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不在有生之年说个痛快!”
他这一番话惹得小猪崽们一阵惊奇,老母猪百感交集的看着他:“你真的不是一只猪,或许你会是个有用的怪人”
“你这么认为?”天蓬好笑的看着老母猪。
“你的命运会不同的,孩子,你该走了”说完老母猪拼命撞栅栏,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栅栏终于破口,老母猪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望着围过来的小猪崽们和站身起来的天蓬,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天蓬看了眼死去的老母猪,摇了摇头。
一生尽职尽责做好一只猪,最终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天蓬没有留恋,离开了生活几年的猪圈。临走前他没带走任何一只渴求生命的小猪崽,因为天蓬明白,猪的命运不是谁都能改变的,至少,他不能。与其经历种种痛苦,最后绝望而死,倒不如做回一只普通的猪,最起码,有那么几年懒散自在的生活。
出了高家他找了片荒山,搭了个草棚,每ri拿个耙子开凿荒山的土地,山下谁家有农活也会去帮帮忙,但从未对别人说起自己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因而村里人只知道荒山上有个傻壮汉,面貌似猪,身强力壮,xing格怪异。也有人说高家庄造孽引来一个妖jing,肥头大耳,每ri开山,怕是有踏平这高家庄之意。
天蓬可不在意这些,仍然每ri耙着那荒山土石,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上门找他。那女孩自称是高太公的女儿,排行老三,名唤高翠兰。
“我认识你”高翠兰见到天蓬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天蓬笑道:“那你晓得,我是哪个?”
“你是我家老母猪的崽儿”
天蓬大笑,高翠兰却很是认真的说:“那一ri我受爹爹教训,心有不甘,便上那房上与其赌气,看见那老母猪撞死,你便从那栅栏之中逃脱出来”
“那你来寻我,莫不是想把我带回那猪圈之中去?”
高翠兰摇摇头。
“我觉得你不是一只猪”她歪着头看他,随后思索了一下“你像是神仙”
天蓬觉得无知可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你不觉得我是个妖怪吗?”他问。
“你像是神仙”高翠兰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天蓬看这女孩稀奇。世人皆迷修仙,修仙者繁,得道者稀,神仙容貌更是被歌颂传神,何来此般猪模样?
“为什么”天蓬问。
“因为你是我家活得最长的一只猪,定是成仙了”
他开怀大笑,拍拍女孩的头发,称其“世间奇女子”。
自此天蓬除去每天耙荒山之外,便是与那高翠兰聊天。
高翠兰坐在草棚中看着他一耙一耙开荒山,却还是黄土山石,她曾问他,为何开山,他说,想干罢了。
“开此山有何用?”
“不一定要有用,只是想罢了”
高翠兰也曾问起过他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天蓬每次只是避而不答,或者是抬头看看天。高翠兰只是一凡间女子,应该平淡度过这短暂的一生,知道的太多反而对她不好。天蓬每次望天时都会记起那每天晚上害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情景。
当天蓬元帅的ri子是逍遥的,也是无趣的。但纵使再枯燥乏味无所事事他也从来不会下界去拿小妖取乐。他是一代得道修仙之人,祖师教导过,世上一切生灵,皆有其存在之理,故此,莫看轻,莫看清,莫看倾。他一直谨记心间,包括他修仙之世的母亲对他说的话,他也一直记得。
祸从口出。
他一直谨记着这四个字,所以无论天上发生什么大事小情,他都不去搀和,也从未发表过一丝言论。故此他得了个绰号叫做哑巴天神。
他是个本分的天神,一直都是。但不一定本分,就能永安。
那一ri他在天河布罗水军,见一兔子慌张跑过。他认得那兔子,那是月亮上广寒宫宫主的玉兔。本不想理睬,想那兔子也会自己跑回去。但那兔子却死命咬住天蓬的衣带,他拽着兔子耳朵将其抓起,却看见那兔子红着眼睛,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天啊,他在想什么,兔子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天蓬摇摇头,看这兔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带给那嫦娥去。
谁知这一去却看见了他最不应该看见的。
醉酒的玉帝企图调戏那一身素白的嫦娥仙子,嫦娥躲避不及,又扭打不过,想要拼死一搏之时,王母出现打了那嫦娥,玉帝的酒仿佛一下子就醒了。见那王母的气势,料那嫦娥也凶多吉少。王母怕有后患,yu当场结果了她,却被一阵子窸窣之声唤回理智。
“谁!”
原来是天蓬抱着的兔子挣扎出来跑向嫦娥,救了她主子一命,却暴露了天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