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看错了。”
说完,重又在椅子上坐下。
也是从那时起,大家觉得他时常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纷纷开始疏远他。实际上,自那之后,夏目仍会固执地说他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或者突然就推开谁,逃也似的跑掉了。所以我偶尔也会觉得,其实不管当时怎么做,事情都会演变至此吧。只是那天,如果我举了手……也许周围这些投向夏目的目光就不会如此冷漠了吧?也许至少有那么一个朋友,是愿意相信他的吧。在班上总是独自一人、不愿意和任何人搭话的夏目,同样无视了我的存在。而我害怕他说,都是你不好,于是尽可能地从他身边逃开了。
结果,他还没有交到朋友,便又搬去了另一位亲戚所在的小镇。
我松了口气,并封印了与他有关的全部记忆。刚好姨母送了我一支单簧管,我便废寝忘食地埋头练习,从小学到初中,上课与练习单簧管便是我生活的重心。偶尔上学或放学途中,连自己都惊觉吹得十分顺畅的时候,耳边会再次飘来那时的笛音。
噼——咻噜噜噜噜、噜咯咯……
大概是横笛的和音。从森林深处或半山腰,随风飘来的优美旋律,轻轻地,又确确实实在努力和着我的单簧管。
那时候,为什么我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夏目呢?关于这一点,至今我依然觉得神奇得不得了。不过我想,那串只有我能听见的笛音,一定是神赠予我的最好的礼物。只有当我的单簧管吹出了动听的曲子,神才会以笛相和吧。
升入高中,我理所当然没有放弃音乐。入学以来,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至今为止我的每一天,不外乎是——
去学校。
上课。
去社团练习。
回家。
这种单调往复的日子。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听闻二班新来了一个转校生,我也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就是夏目。
可是,他真的就是那个夏目吗?
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回到家里,我翻出学年花名册,打算确认一下。
夏目贵志。
啊啊。咚、咚、咚。心跳忽然加快,砸在耳朵里,人也有些动摇。
“哪,美纪,二班的那个转校生,是个怎样的人?”
第二天在学校里,我试着打听他的消息。
“哎?现在才打听?宫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后知后觉呢。他刚转来那会儿,我们班有女生专程去侦察了他的情况,据说那个男生蛮帅的,她们都很兴奋呢。虽然看上去有点冷冷的,不过聊天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其实是个挺坦率的人,对谁都很温柔的感觉。”
罪恶感猛然在心底复苏。美纪口中形容的夏目的为人,一定是他的本性,从上小学以来就没有变过。而让这样的他在那个班上遭到大家集体孤立的人,是我。
自那天起,我的单簧管开始奏出浑浊的音符,神的旋律再也无法听闻。
长长的梅雨季节过后,夏天终于到来。
为了迎接秋季大赛,吹奏部决定举行一次合宿,大家各自准备,忙得分身乏术。合宿的地点相当出人意料,居然就在我老家附近,只需往山里走一点点,很快就能看到那处公共住宿设施。合宿前夕,我和部长特意前往那里参观学习。那是暑假前的一个星期日,我俩刚走到山里,忽然瞥见森林中有个人影穿过茂密的树丛,往前走去。他肩上还趴着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猫,应该是猫吧?之后转眼就消失在了树丛的另一端。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夏目。
“想必您就是持有友人帐的夏目殿下吧?”
“呜哇,猫咪老师!窗外又冒出奇怪的家伙了!”
“冷静一点夏目。要是那家伙敢图谋不轨,我就把它撵得远远的。”
从小时候起,我就不时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别人似乎看不见的,或许便是所谓的妖怪之类。
眼前这个家伙找来我家,是在长长的梅雨季节过后,暑假即将来临时。
“夏目殿下,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你想让我把名字还给你吗?”
“不,我的名字并不在那里。只是,听说我正在寻找的妖怪,它的名字确实是在友人帐里。”
“正在寻找?”
“是的。夏目殿下,请用友人帐召唤苇之匠。”
“苇之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