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回到六房院子,只见齐哥儿空地里看人放烟火,十分高兴样子,----起先他还问一问瑶芳,大人们都哄他说是姨娘回了旧宅,多问了几次便不问了。
玉仪先是奇怪,后来得知齐哥儿基本是奶娘带大,瑶芳大部分时间,都花了顾镜自怜这上头,便觉得也不难理解了。
“夫人!”齐哥儿挺喜欢这个和颜悦色夫人,因为她从不像母亲那样不耐烦,总是淡淡微笑着,让自己觉得亲近。
----至于玉仪内心疏离,对于年仅四岁他来说,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玉仪冲他笑了笑,视线往不远处天空看去,“好好看吧。”
得知齐哥儿不是罗熙年儿子后,玉仪待他便柔和了几分,后来瑶芳又死了,不免添上几分可怜,也就不再想当初那样排斥。
----只是一想到他是庶长子,今后要一辈子叫自己母亲,心里仍然还是觉得别扭,做不到毫无芥蒂对待。
但是齐哥儿终究是会长大,终有一日,他会感受到自己不亲近,甚至会怀疑起母亲死,继而猜疑起“嫡母”来。
一想到这些,玉仪就觉得有些头疼不已。
“夫人,烟花很好看。”齐哥儿像所有小孩子一样,喜欢热闹东西。
“站远一点,别让火花烫着了。”玉仪蹲□去,摸了摸齐哥儿头,看着那张漂亮小脸,不免再次想起瑶芳。
齐哥儿往后退了一步,“咯咯”笑道:“我很乖,我站远了。”
“嗯,很乖。”玉仪心下不由叹气,如果齐哥儿是以侄儿名义养六房,自己一定会待他好,而不是现这样别扭不舒服。
因为自己待齐哥儿还算不错,瑶芳死了以后,怕出事又抱到自己屋里养了一段,外头便传出不少流言,----说是自己打算把齐哥儿养名下。
想到这里,玉仪心里忍不住一声冷笑。
自己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好好,给将来亲生孩子添不痛?把庶出养做嫡出,认养一个来历不明私生子?!
传出去,可就是大笑话了。
那些有心人不过是故意挑拨,好让自己憎恨齐哥儿,若是再做一点蠢事,那可就十分完美了。
试想罗熙年看来,齐哥儿是逝去胞兄一条血脉,正该小心爱护着,偏生自己心存嫉妒,非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那两个人岂不是有得吵架了?
六房不和睦闹起来,可不正好称了那些人心愿。
奶娘见玉仪凝神不语,怕齐哥儿缠得太久,惹得她不耐烦了,赶忙上前抱人,“齐哥儿,该回去暖和暖和了。”
玉仪点了点头,自己回房脱下了一身沉重服饰,趁着罗熙年还外面喝酒,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
彩鹃往鸳鸯小金炉了洒了香屑,过来替她掖被子,笑道:“夫人真是被惯坏了,老爷还没有回来,自个儿就先上床歇着。”
玉仪闻言笑道:“等你明年嫁了人,记得贤惠一点就是了。”
彩鹃顿时一阵羞涩,扭身出去。
旁边熏香有安神作用,玉仪等得有些昏昏入睡,----等到罗熙年从父亲那里说了话回来,已经过了子时了。
彼此都是困顿不堪,都没有说话和做其他事兴致,互相问了几句便各自睡下。
一夜好眠,结束了这混乱不安一年。
年后假期一满,罗熙年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依旧还和从前一样,每日早起去宫里上朝,然后到卫所里面公干。
玉仪每天家打理着内宅琐事,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一转眼,到了早春二月。
这日罗熙年从外面回来,进门先道:“晌午添一碗解油腻酸笋汤,近不知道吃什么了,总觉得腻腻不舒服。”
玉仪叫人下去吩咐小厨房,上来替他换衣服,笑道:“年前都是大鱼大肉,谁天天吃会不油腻?多做点清淡小菜吃吃,刮一刮油也好。”
罗熙年对倚云等人挥了挥手,然后搂了她道:“别刮了,咱们多生几次儿子,多费一点劲儿,油就没有了。”
玉仪呸了一口,笑嗔道:“你这人……,就是满脑子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