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才刚束发,顾兮卉便不顾墨香的阻拦要闯进来,红袖正帮她挽发,听着门外的喧闹声,头便开始疼了,扬声道:“墨香,让三小姐进来。”
顾兮卉一进来便气势汹汹道:“父亲让我与你一起去宫宴!”
嗯?还这么嚣张?她生母为妾且生性懦弱并不为顾文薄所喜,又有顾梨珞在上面压着,她日子也未必好过,但其实不然,这女人反倒过的风生水起,在顾梨珞面前,一直扮演着丑角,且以自身的粗鄙衬托着她的优雅高贵,以她的嚣张跋扈在府中立稳脚跟,她其实聪明之极!
眼前的顾兮卉的装扮已与寻常有了不同,身穿淡紫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风鬟雾鬓略显少女的风韵,发中别着翠绿玉簪。面上妆容精致,眉目之间与赵姨娘有些相似,少了些柔美,多了些咄咄逼人的锐利,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三妹这次装扮倒与以往不一般了呢,大姐一出嫁,三妹倒是变美了许多。”
顾兮卉笑的肆意,走近了一步,那惯常嚣张的眉目突然之间变得柔美了起来,她笑道:“二姐谬赞了,谁不知二姐身负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我又怎么比的上二姐呢?”
这又与刚刚质问之时的样子有极大的不同,那幽深的眼反倒有了些许压迫感,就连一旁的红袖都忍不住一怔,顾畔之抬头看了眼红袖示意她继续,勾起唇角,眼角扫过她的脸,半响才淡声道:“以三妹这姿色要引起旁人注意并不难,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声,别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这是在敲打她,这人既然隐藏这么深,所谋取的想必也不简单,她想干什么她并不在乎,只要不牵扯到她身上便可。
“自然,你我是姐妹,我这做妹妹的,又怎么会害你?”
说完这话,她静静等候在旁,收敛了嚣张之态的她,不似之前那般令人讨厌,却让顾畔之对她更多了几分防备,红袖给她稍微化了个淡妆,她皮肤白皙自然不用扑粉,脸颊之处刷了些胭脂,眉心处用描了梅妆,铜镜中的脸已堪称祸水,畔之将口中的艳丽的红抹去,又将眉心的梅妆也抹去,恢复了之前的寡淡,这张脸实在不应该再涂脂抹粉。
顾兮卉在旁看着,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没多言,红袖觉得很可惜却也没说什么,装扮好了之后,两人才来到了大厅,顾文薄打量了两人一眼,对顾兮卉难得点了点头,顾兮卉表现的欣喜之极,表现的越发谨慎了起来,上了马车朝着皇宫驶去。
一路上,气氛冷凝的很,顾兮卉小心翼翼的想要讨好顾文薄,顾文薄则一直沉着脸,偶尔才应几声,眼神时不时的向顾畔之扫去,而顾畔之则是闭目假寐了,她脖间的伤被衣领遮掩也看不出什么,他却对此耿耿于怀,他差点杀了她,将两人本就单薄的父女之情弄的更僵了。
宫宴设在御花园,男眷与女眷的位置分的明确,顾畔之与一些官宦女子一处,顾梨珞因是庶女身份,并未与她们同座,畔之眼一抬便扫见了几个熟人,皆是那日百花宴中她刚醒来便见过的,其中一位样貌妖娆与那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则是虞家四四小姐虞娇,为皇后的亲侄女。
那几人面色都有些古怪,故意冷落她,也没有一人上前跟她说话,顾畔之也不在意,对于这些所谓贵女,她还真没几分好感,若没记错的话,那日‘捉女干’大戏,应该也有她们的功劳吧?
庄飞烟与庄香茹款款而来,皆是作为盛装打扮,姿色过人,虞娇朝她们招手欣喜道:“飞烟,香茹你们也来了?”
看样子这几人较为交好,两人自然看到一旁没人搭理的顾畔之,庄飞烟慢慢走近笑着问:“顾小姐,又见面了。”
“庄小姐好。”顾畔之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庄香茹则指着她头上的那支淡红色梅花簪惊声道:“呀,这簪子不是……”话只说了半句便再没说下去,庄飞烟眼底划过流光,笑的越发柔美了些,笑着说:“这是玉冠居设计的簪子,旁人可不容易买到。”
就连这庄飞烟都说这簪子稀罕?看来她这三表哥还真有钱,而郭家虽受皇宠,但终究一介武官家底又怎会太过殷实?她不禁对她那个游手好闲只会吃喝玩乐的三表哥怀疑了。
“是不容易买到。”庄香茹吃吃了笑了一声,笑意听来似乎有些讽刺,另顾畔之格外上了些心,女人多了,麻烦就多,那些个勾心斗角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这边说着话,远处一人被簇拥着朝她们走了过来,庄飞烟与庄香茹对视一眼,众人行礼恭敬道:“拜见三公主。”
只见这三公主夏嫣然一身锦绣华服衬的人贵气十足,瓜子脸小巧精致,年岁还未及第,架子却摆的大的很,眼角扫过她们,半响才娇声道:“平身吧。”
顾畔之微低着头,却惊觉一道眼神死死盯着她看,抬起头时,那夏嫣然已朝她走来,脸上隐有怒容,冷声下令:“来人,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两名宫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向顾畔之逼近,好像是要直接生抢了,顾畔之后退几步,眼危险的眯着,寒声问:“三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你竟敢戴与本宫一样的簪子?”
她这么一说,顾畔之才注意道她发鬓之上的那支梅花簪,不由哑然,她表哥还真有眼光,一挑就挑上了一支与公主一模一样的簪子,无怪乎刚刚庄飞烟与庄香茹的眼色如此怪异,貌似女人很介意自己的东西和别人一样来着,她这算不算撞枪口上了?
“还等什么,快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夏嫣然低吼命令,身旁的女人都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谁不知这三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她与二皇子夏辰京同为庄贵妃所生,自小便得深受皇上宠爱,向来骄纵肆意惯了,又听的一些风言风语的挑衅,对顾畔之便越发的厌恶。
顾畔之叹气,眼微眯着,这是她已怒的征兆,就连君后都不曾怕过的她,又何曾会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底?不过她惹出的事情够多了,实在不愿再被人捏住把柄,所以也有些犹豫不定,她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呢?
就在那两个宫女逼近欲擒上她手腕之时,郭家那几位仁兄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郭律斜冷哼一声道:“三公主,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