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的身体还出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带着两面宿傩到处闲逛的,你们都很喜欢。而那些叽叽喳喳尾随你们的孩子们,也很喜欢。
没道理就他不喜欢。
后来,还是继国岩胜私下告诉你,长子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专心玩自己的就行,他会寓乐于教,不至于让孩子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用最委婉的话,说出了最扎心的事实。
——那孩子果然把陪你当成了课业。
你灰心丧气。
继国岩胜反过来安慰你:“别难过,他并非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又加之年纪太小,无法很好掌握自己的人生,才会如临大敌。”
你:“……你曾经也是这样吗?”
继国岩胜被你问得一愣。
他本能不想回答。
可又顾念着你是他的妻子,冷待你不好,迟疑片刻,便含糊道:“都是这样的。”
你叹了口气。
满是愁绪的目光越过格子窗,落在正在庭院里练习挥刀的长子身上。
秋日充盈明亮的光斜斜照入和室,给你线条秀美柔润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温柔光晕,也让你眸底心疼的神色愈发清晰。
继国岩胜不知何时离开。
直到看见他出现长子身边,手把手教导长子该如何正确挥刀、发力,你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外露的情绪,顺带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倚在格子窗前。
柔顺的长发顺着顺着织纹华丽的小袖打褂逶迤一地。
束在发尾出的白色绸带像只振翅的蝶,安静停驻在被染满熏香的织物上。
没错。
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要他再次想起他那困顿不堪的童年。
被神明眷顾的胞弟、不容许任何忤逆的凶悍父亲、几经轮转的继承人身份……这些根植在他记忆里最不堪为外人道的童年阴影,怎么可以因为生活太过平静而忘却了?
你得让他想起来。
只有时时刻刻铭记,他才会自觉给同病相怜的孩子撑起一把伞。
至于,他自己淋过雨,却要把孩子的伞撕烂……
你笑了。
这种事最好不要发生。
不然,你就好带着对他的爱意,重新做个可怜的小寡妇了。
不过……
你静静注视着专注练习的长子,眼底划过一丝晦涩。
他跟两面宿傩不同。
两面宿傩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可以一直当妈妈的乖宝宝,可他不行。
这个时代,崇尚武力。
高贵的出身、无上的财富,不再是孩子的保命符。
一
旦主弱于仆,无法压制部下的野心,就很可能就会发生以下克上的惨剧。
到时候,家产被人悉数掠夺还是小事,诸人性命恐怕都要被别人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