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夜中参商渐暖,街上灯火正阑珊,连清澄躺在温软的车厢中阖着眼甜甜睡去,凤归邪靠坐在一旁,将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腿上,抚着她恬静的眉眼淡笑,狸目中尽是一片柔光。
幽静的宫闱外,一名模样狼狈的侍女紧紧揣着怀中的包袱,左瞅右顾的,有些焦灼的地上踱来踱去,不一会儿,从暗处又走出一个人,全身一副太监装扮,面色平静的走向那宫女。
“公公,你可来了,奴婢今天差点连命都没了”。
“放心,既是有事让你做,又怎会轻易把你的命给丢了,东西呢?”
这人低沉着嗓音,淡然的语气让那宫女稍稍安了心,她轻呼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破碎的杯子,里面还装着红色的液体。
“不错”,那人接过杯子看了看,淡笑着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袋碎银,“这是你的赏银”。
“多谢公公!”
那宫女欣喜的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装好,见面前的人没有示意,她试探道:“那,奴婢这便离开了”。
“嗯”。
那人点点头,低阖着狭长的眸子,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冷意。
单纯的侍女一丝异样都没有觉察,高兴的抱着包袱转身欲走,脚刚迈出一步,眼角一道刀光闪过,顷刻间,白刃狠狠刺上她的后背,又直穿过胸膛,一击毙命。
那人冷笑一声,从她身后走上前,看着她睁大的眼睛低笑道:“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皇上真会放过你吗?”
夜风无语轻拨晚钟,月光在地上投出一道幽光,竹影摇晃,有淡淡的血腥气隐隐飘起,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色马车稳稳停在邪王府门口,凤归邪抱着连清澄下了车径直向青竹林走去,魏叔急步迎上来,凤归邪身影一顿,看着他淡声道:“她喝醉了,今晚不用教了,把青璃叫过来服侍着,给她换身安静衣服。”
“是”。
魏叔低头应着,上前几步将他的房门打开。
凤归邪温柔的将连清澄放在床上,她依旧熟睡着,只是那两道秀眉却不知何时微微皱了起来,连小嘴也毫不自觉的抿起,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弯下身贴及她的唇瓣,怔了一下,而后缓缓覆上去。
连清澄本因着噩梦难受着,朦胧中眼前却仿佛出现了一道亮光,原本灰色的天空因着那道亮光突然变的覆满光彩,嘴里像吃了蜜糖一般甜,她觉得吃不够似的伸出舌头又细细舔了几下。
凤归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全身一震,腹下顿时涌起一股热源,他闷哼一声,霸道而又宠溺的紧紧盯着她的薄唇,额上滑落一滴热汗。
“连清澄,我这辈子,真是栽到你手上了。”
他无奈的苦笑一声,缓缓挪开眼睛不再看她,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到了她身上。
“主子”。
屋外传进一道温润的声音,他起身走至桌旁坐下,拿过上面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沉声道:“进来”。
一位容貌清秀的青衣女子端着一盆水信步走进来,见凤归邪在一旁坐着,屈腿行了一礼,而后走至床边给连清澄擦脸。
“奴婢听说连公子酒量不错,怎的今日竟喝的人事不省了?”
青璃边给连清澄擦脸边笑问,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跟在凤归邪身边这么多年,她自也是清楚他的脾气的,所以并不打算会听见他的回答,然而突然听到那半含笑意的声音时,却着实让她惊了一把。
“听说罢了,她几斤几两自己能不清楚,不过是心情不好,一醉解愁而已。”
青璃秀手一顿,看着连清澄白皙削瘦的侧脸,想及之前从魏叔那儿听来的事,面上忽然闪过几分心疼,他们这些人跟在主子身边,自小便清楚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个中艰辛用言语无以描绘,而这个人人流传的“玉面公子”,却以一具弱小之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主子,她的辛苦,他们又岂会不知。
“主子,沈太医的信。”
怔神间,千仇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来,青璃收起遐思,看了凤归邪一眼,转过头继续给连清澄擦拭。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凤归邪缓步走向书房,千仇低着头在他后面跟着,进门之后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