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也给拍了两下:“你要不还手,任人这么打,我不但要说你活该,我还得给你着两下,我就问你,下回他们要打你,还不还手?”
狗蛋咬着牙呢,不说话。
这小家伙,怂的时候是真怂,但偶尔爆发一下,那种狰狞的狠劲儿,又让人格外的怕,怕他随时要跟人拼命。
驴蛋一头汗的赶来了,急匆匆的说:“他们有我金换哥罩着呢,我金换哥是咱们县城‘反倒底’兵团的团长,小时候经常打我们的。狗蛋不是不还手,宋福和金贵说,我们要赶还手,他们就让金换哥揍你呐。”
“你金换哥不才十四岁,就这么狠,我都敢打?”苏向晚说。
驴蛋眼皮子垂下来了:“他今年还去了北京呢,跟我大姑妈一起去的。”
就是串联嘛,免费扒火车,全国各地四处乱走,这个苏向晚是知道的。
看来,方金换也很需要社会的毒打啊。
回到屋里,她取出宋青山拿来的棉花和医用胶带,一个又一个的,就把狗蛋头上的伤给补上了。
“对了,你金换哥是不是给阿舍嘴里尿过尿的那个。”苏向晚突然心头一动,就说。
驴蛋连连点头呢:“就是。”
狗蛋却是双眼一红,突然就又蹲到地上了。也不知道为啥,苏向晚的心里,莫名的就难过了一下。
方金换,也是方瘸子的大孙子,那就是个天上地下也没人能治得住的熊孩子,当然,他已经不是熊孩子了。
去年吧,来宋家庄走亲戚,他居然玩着玩着,就把阿舍给捉住了。
要知道,那可是在白天啊,而且是一群孩子们玩的时候,那个金换也不知道咋就玩野了,然后把阿舍压在墙角,往她嘴里尿了一泡尿。
小阿舍才六岁多,当天夜里回去就不肯吃饭,当然了,熊蛋家孩子也多,毕竟姑娘也没啥值钱的,没过几天,又饿又发烧的,就没了。
所以,阿舍并不是因为没饭吃,而是因为喝了金换的尿,孩子难受,不肯吃东西,才死的。
至于肉,反正那孩子到死,也没尝过是个啥味儿,苏向晚估计,她就是不想死在妈妈的眼前,把熊蛋妈骗出去,然后自己才咽气的。
而宋建国呢,老实人,当时宋大花又把方金换带来,当着宋建国的面是真的,给抽到半死。又还自己跪着给宋建国认了错,赔了他五十块钱,这事儿也就完了。
提小阿舍,就是狗蛋的心结,难怪他突然就又变了呢。
说实话,望着身后的小吱吱,苏向晚觉得,自家闺女要遭遇了那种事情,她非得着刀,把方金换给捅死不可。
“向晚,你今天想捉犁,还是想当驴?”那不熊蛋妈看苏向晚进来社场了,就说。
高高兴兴揽过苏向晚,她说:“咱俩架一支儿吧,你捉犁,我给咱当驴,成不成?”
这村里要说还有胖婆娘,也就熊蛋妈了,胃口大,心肠宽,力气也大,谁都愿意跟她一起搭着伴子干活。
而犁地这种活儿,现在村里因为驴少,全是拿人当驴的,一个人在前面当驴,一个人在后面架犁。当然,农业大生产之后,人们的热情是提上来了,但是操作方式,甭提了,简直都快退化到刀耕火种了。
但是,当驴的那个肯定出的力量大,而俩人挣到的工分,是一样的。
所以,在这种活计中得到熊蛋妈的青睐,那简直是,躺着挣工分啊。
苏向晚一把上前,就把她给拦上了:“成啊,咋不成,不过,熊蛋妈,你真觉得,咱们就这样种地,它成吗?”
熊蛋妈是个天生的没心没肺:“这有啥不成的,反正我力气多的是,响应党的号召,咱们往死里干,让娃们不饿肚嘛。”
“你家阿舍是发烧死的,还有个阿离是饿死的,现在就剩熊蛋和喜蛋了吧,你就没想想,咱们让这些孩子们能吃饱一点?”苏向晚说。
熊蛋妈摊着双手呢:“所以咱跟驴一样啊,咱得比驴干的还多,咱的娃们才能吃饱饭。”
苏向晚说:“不在于咱下了多少力气,而在于,咱很多力气都是白出的,你明白吗,地啊,它就不是这么个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