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杨柳垂下绿丝绦,落星湾昨日的动静全无,水波溶溶。春风吹过草尖浮,吕随阳御剑飞行,一路穿柳拂花的行到落星湾,看见了几处焦毁和撞击的痕迹,他赶紧加快了速度。
刚到水边,他看见两个身影,正准备叫两个人的名字,就瞧见其中一个人回过头,食指放在嘴唇中间。
道髻松散,眉目清秀,红纹若血。配着身后一片绿波,仿佛真有些仙气环绕。
吕随阳一阵恍然,好像面前的人不是他曾经在星子村遇见的那个看着是视万物于无物的女道士一般。
杜思云给他的感觉,总是懒懒散散的。
除了决定要完成的事以外,对其他任何事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安危也毫不在意。
杜思云道:“我走了。”
吕随阳轻轻走过去,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师兄正闭眼躺在一边,眼睫温软。
他顺从地点了点头,杜思云扶着地站了起来,慢慢绕过吕泽山,走向密林深处。
起身时,道袍衣角轻柔地拂过吕泽山的手指。
吕随阳望着她走远,突然小心翼翼又迅速地追上去。
“杜道长。我看见师兄的信号就先过来了,那两个人还在星子村处理事情。”
“我知道了。”
“谢谢道长费心。要是有什么我能够做的,来桂白小山丘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杜思云露出一丝蔼然的哂笑:“你自己多保重。”
“保重!”
两个人絮絮低语的时候,吕泽山睁开了双眼,他背对着两人侧卧,虽然看不见两个人,但能够依稀听到小声的交谈。
穿过林间细细簌簌的风好像吹进了眼里,吕泽山听着听着,慢慢闭上了眼,嘴唇始终紧紧地抿着。
杜思云走后,吕随阳正在湖边照着自己那柄宽剑,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走吧。”
声音较平常略有些低沉沙哑,但吕泽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师哥刚刚起床的缘故。
“三师兄,你醒啦?”吕随阳凑过去,叽叽喳喳地说道,“昨天我看见那信号的时候,就想起来你说你要去落星湾找杜道长,你看着气势汹汹的,我还以为你是去寻仇的呢。我当时真后悔写信让你来了,赶紧往这边赶来。那两个杜道长找来的人,听了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说要解决完村子里的事情之后再来。”
“我一路赶过来,看见湖边两个身影,我就知道是你们俩了。我本来想叫你们的,杜道长却做手势叫我不要吵醒你,我也是奇怪,师兄你警觉性高,不是有人在你旁边你就睡不着的吗?”
“闭嘴!”吕泽山就说了两个字,把整理好的包袱背在身上。起身时却看见脚边躺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布,正是杜思云昨日画给他的。
他盯着羊皮布看了一会,似是要在上面盯出两个洞一样,最后还是俯下身子把它捡起放在胸口的衣襟前。
“师兄,我们去哪儿啊?”吕随阳赶上来,跟在他旁边,好奇地问道。
“你回山上,我去西边。”
“啊?你去西边做什么,那边很荒凉的啊,师兄,师兄……”
“闭嘴!”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你们不说话不觉得闷吗?”
“闭嘴!”
年轻人单手拎着包袱,脚步迈得异常用力,像是迫不及待要把什么甩在背后一样,像是要用冷风将眼边些许潮湿吹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