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只听先前的那几句话,晟广帝的心里对郑贤妃还是存有很大的怜惜之意的。可是再一听她又抱着那件衣裳在哭了,晟广帝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有些不太好看。
“她在抱着衣裳哭。”晟广帝一字字慢慢说道。
阿音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不过,旁边有跟着过来伺候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是守在昭远宫宫门口的,刚才郑贤妃往这边来时候的情形,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是在浣洗局做事的。后来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托了人,这才得以在昭远宫里谋一份差事。
刚才看到太子妃过来,他就寻机在旁热情伺候。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还时不时地说两句笑话,就想着太子妃能够重视他。
谁知道太子妃一直无动于衷。
听闻晟广帝那很慢的一句话后,小太监觉得在皇上面前和太子妃面前出头的日子到了,就忙在旁跟着说道;“郑贤妃来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刚开始一直在旁边抱着衣裳低泣,后来好像是那衣裳有点重,她拿着累了,就交给了伺候的人。而后她继续拿着帕子擦眼泪,看着很是可怜。”
小太监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虽然看似他在说郑贤妃有多可怜,但是郑贤妃的一举一动,到了他的口中就仿佛换了个人和事一般变了味儿。
好似郑贤妃看着是为了思念儿子而来寻皇上,实则她在“偷工减料”。那衣裳和眼泪都不过是她的道具一般,有用的时候方才用,皇上没来的时候,它们就没用了,随时可以交给旁人,随时可以止了哭。
晟广帝眉间蹙起得愈发深了。
倘若郑贤妃是真的十分思念亡子,他倒是想要宽慰她一两句。
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那些同样的招式来对付他,说实话,他是早已厌倦了的。就好似她是在一遍遍地用着同样的演技来演一段戏文,总觉得缺少了点感情。
更何况……
如今看来,她用的那些招式,不只是缺少了感情,还很有可能添了许多算计在里头。
晟广帝顿时觉得没了见她的兴致,就和郭公公说道:“你去和她说一声,既然真的思念孩子,就好生给他做一碗亲手做的长寿面。也比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要强。”
说罢,晟广帝问阿音:“你觉得如何?”
“皇上英明。”阿音笑着说道:“我原先也觉得贤妃娘娘这样做不太妥当,只不过不敢说什么罢了。”
“有甚不敢说的。”晟广帝轻哼一声,“她的身份与你无法相提并论。出了朕还有皇后、太子外,谁敢说你个不是!”
阿音暗自惊讶。
她倒是没料到晟广帝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因着太过错愕,阿音的神色里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愕然。
晟广帝看到了她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晟广帝问:“你觉得朕说得不对?”
“倒也不是不对。”阿音讪讪然地道:“就是没料到皇上会这样说。”
“嗯。这样。”
晟广帝稍微思量了下,说道:“你先前那件事情做的不错。姚家那个样子,是太嚣张了些。常家,朕还是很有感情的。她们这样瞧不起常家,置朕于何地?朕如何对自己的母后交代?幸好有你时常看着那边的动向。不然的话,若是一个不查在这事儿上让常家被欺负了去,朕可是想弥补也晚了。”
说到姚家和常家的事情后,晟广帝记起来那姚家真是郑贤妃所生之子冀符的岳家。
想到姚家做事不太妥当的样子,又想到郑贤妃那哭哭啼啼没个正形的模样,晟广帝心里头一阵厌恶,喃喃道:“当真是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就凑在了一处去。”
阿音没听清他这句话,疑惑着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没甚重要的。”晟广帝应了一声后,就指了旁边的那个空闲偏殿说道:“我正要往那边去喝一杯茶。小丫头若是无事的话不妨一同来罢。”
阿音欣然应允,就和他一同往那边去了。
往前走着的时候,阿音朝玉簪看了眼。
玉簪会意,塞给之前那个小太监了点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