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47页（第1页）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杜鹃院照常按时歇息，躺在床间，谢莫如罕见的失眠了。她双目轻阖，呼吸平稳而均匀，便是没有入睡，也没有半分破绽。可是，她自己知道，她依旧是担忧了。担忧什么呢？谢莫如问自己。这世间，不是成，便是败。那么，明日谢太太进宫，是成，还是败？☆、回报因有闺女在宫为贵妃，谢太太也算是进宫惯了的。四更起身，谢太太先简单用些早饭，粥食不敢多用，只两个奶卷儿并两口燕窝润喉罢了。之后便去里面梳妆，命妇大妆，多少女人一辈子的荣耀就在这身衣裳上了，但穿一回也实在劳累。待梳妆好，谢尚书也要出门赶去上朝了。谢莫忧知道今日谢太太要进宫，提早过来相送，谢芝兄弟几个亦在，唯谢莫如不在。谢太太心下苦笑，这个性情，你否她一次，她再不会来。莫如啊，你可知道家族为你付出的是什么。谢松也早早过来，诸子女中，只不见谢莫如，不禁问，&ldo;莫如呢？&rdo;倘在往日，谢莫忧早出来说话把谢莫如往坑里推了，这一回，谢莫忧却是并未多言。谢太太笑，&ldo;这大早上的，我早说过不必她过来的。&rdo;谢松不再多言，扶着母亲出门，谢太太笑，&ldo;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哪里用你扶。&rdo;谢松笑，&ldo;是儿子想伴母亲一道出门。&rdo;谢太太一笑，谢柏那边儿立刻抄起母亲的另一只手，道，&ldo;母亲不用人扶，只是俩大儿子在身边儿，怎么着也得显摆一二才是！&rdo;啧一声，&ldo;多威风！&rdo;已是将谢太太逗的不行，还吩咐谢芝三个，&ldo;别傻站着，赶紧去奉承奉承你们祖父，别叫你们祖父吃醋。&rdo;谢尚书笑斥，&ldo;多大的人，还这般跳脱。&rdo;谢太太不忘叮嘱谢莫忧，&ldo;带着阿芝他们用早饭，待早饭后打发他们去学里。&rdo;谢莫忧皆应下了。五更天在宫门处递了牌子，自皇后过逝，便是谢赵两位贵妃掌宫事。谢贵妃早派了内侍过来接母亲，谢太太对次子道，&ldo;早上天儿冷，去车上歇一歇。&rdo;谢柏点头，望着母亲跟随内侍进了宫，不禁轻轻一叹，鼻息间喷出淡淡雾气。陛下突然赏赐长嫂，不知又有多少人心下难安了。经过一重重宫门，谢太太先去的是胡太后的慈安宫。这也是规矩，但有命妇进宫请安谢恩之类，都是先去慈安宫。进宫的不止她一人，谢太太与数名进宫请安的诰命侯于慈安宫偏殿内，能进来这里的，在帝都都是有些名号的人家，大家亦是相熟，便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一时，有宫人进来传太后口谕，请诸诰命去正殿请安。朝阳初升，万道金光落于这巍巍皇城。谢太太乍出偏殿，险迷了眼睛，心下却是欢喜，想着实在是好兆头。待进正殿行礼后，以往胡太后对她也颇是和气，不过略说几句便让她去麟趾宫的，今日待她请安谢恩后却道，&ldo;听说你家长孙女颇有不凡之处，极类大长公主，今日怎么没带那孩子一道进宫，也让哀家瞧瞧。&rdo;胡太后这话，声音极是和煦，谢太太不敢抬头，已是半身冷汗。在场命妇却还是得仔细想一想，得是记性好的才能想起谢家长孙女是哪个。如今听太后这话，机敏之人已是心下一凛，谢太太定一定神，却从容不迫道，&ldo;外臣之女，无宣无召，焉敢进宫。至于莫如类大长公主之语，臣妇在民间，也只听说过有女类姑的话，从未听过有女类外祖母的。如今有人这样说，臣妇亦当欢欣，只是她一个小孩子，再禁不得这般赞扬。今太后如是，想着以后恐怕太后耳边或再有此语，臣妇越发惶恐。&rdo;胡太后微微一笑，不辩喜怒，&ldo;有何可惶恐的，要是那孩子类大长公主，也是好事。&rdo;&ldo;昨日臣妇见家中庭院树上有一处鸟雀搭的巢，夜里风紧，今日晨起，那巢已不知去向。&rdo;谢太太深深俯身，不再说话。胡太后淡淡，&ldo;谢夫人想得太多了。这些年，魏国夫人从不进宫，知道她还好，哀家就放心了。&rdo;对一畔的谢贵妃道，&ldo;你母亲既进宫，你们母女去你宫里说说话儿吧。&rdo;谢贵妃柔声领命。麟趾宫。这里是谢贵妃的地盘儿，谢太太轻松不少。谢贵妃先请母亲坐了，宫人捧上香茶，母女两个一并喝着茶，各自问了好，谢贵妃方说起昨日赏赐之事，道，&ldo;近来有些上贡的锦缎，我瞧着不错，想着中秋将近，倒是好给家里人做衣裳穿，偏巧陛下听到了，一并赏赐下去。&rdo;谢贵妃也未料到这十来年，陛下突然要赏赐方氏。而且，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赏在中秋，方不着眼，偏生陛下就这么不年不节的赏了，倒像特意赏赐似的。是的，陛下是特意赏赐方氏。所以，她也在思量，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昨日，又传出方氏所出亲女类大长公主的话来……总是有些缘故的，不是吗？谢太太叹口气，&ldo;你嫂子喜好清静，陛下赏赐，莫如便代领了。要说聪明，莫如是有的，可要说她像大长公主，一个十岁的孩子，委实过誉。&rdo;知母莫若女。谢贵妃垂眸，看来，这个孩子，不是寻常的出众。谢贵妃笑，&ldo;也是，世人皆爱以讹传讹，便是有一分聪明，待传到宫里来，也成了十分天才。&rdo;谢太太笑，&ldo;是啊。&rdo;谢贵妃笑，&ldo;眼瞅着二弟大婚的日子快到了，公主府离家并不远，我想着家里也有许多要预备的，不知可预备齐全了？&rdo;&ldo;都妥当了。&rdo;母女两个说着话，谢太太将给长子纳了一房良妾的事也告知了长女。谢贵妃便心里有数了，今日母亲进宫，谢贵妃实也有要事相商，她入宫多年，周围皆是心腹宫人，此事仍是避开宫人说的，谢贵妃道，&ldo;陛下似有再立新后之意。&rdo;此一言，便将谢太太今日进宫时的种种担忧尽数压了下去。谢太太先是一喜，后是一忧，她凝眉思量片刻，道，&ldo;宜安公主为陛下爱女。&rdo;&ldo;是啊。&rdo;谢贵妃轻声一叹，倘陛下有立她之意，如何会让谢柏尚主。可她已是贵妃，膝下又有皇子，如何能不为皇子谋？谢太太道，&ldo;娘娘莫急，我回去与你父亲商议。&rdo;谢贵妃一笑，&ldo;母亲放心，我原也不是急性子。这事……&rdo;说着不由一声轻叹。谢太太劝道，&ldo;娘娘，三皇子年纪尚小，世间难道还有比让三皇子平安长大更重要的事么？&rdo;谢贵妃面容微肃，&ldo;母亲放心，我必不会舍本逐末的。&rdo;&ldo;好好抚育三皇子，一个有光辉的人，便如天上的太阳，即便有黑夜，也终能照耀万物。&rdo;谢太太自然盼着闺女外孙好，但，此时不是太祖时，太祖只太宗一子，非太宗不可。如今太宗而立之年，已有五子四女。最重要的是，太宗还年轻，以后会有更多的儿子，谢家可以为三皇子争一争，可前提是，三皇子值得人为他一争。便如谢莫如，谢家为什么愿意为谢莫如甘冒风险，无外乎谢莫如足够出众。谢贵妃当局之人，难免失了往日分寸，如今经母亲劝慰提醒，立刻觉着灵台清明，雍容更胜往昔，谢太太见闺女已有所悟，方问，&ldo;太后那里怎么说？&rdo;宫中亦有胡昭仪承宠，只是胡昭仪出身胡氏旁枝，母家平平，于后宫也不大显眼，膝下亦无子嗣，这样的宫妃，若进为后位，也不怪闺女心下不服。谢贵妃道，&ldo;太后近来时常召见胡氏女。&rdo;原来如此。此事不亦在此处多言，娘家心下有数便好，谢贵妃召进宫人，吩咐小厨房做了母亲爱吃的小菜，中午留饭，母女俩一并说了不少私房话。昭德殿。穆太宗用过午膳，大太监郑佳在一畔服侍，内侍于汾在殿外微一探头，郑佳过去，不一时回去轻禀，&ldo;谢氏女并未随谢夫人进宫。&rdo;穆太宗不过一笑。谢太太回府时已是过晌，往日她必要小憩片刻，如今有立后之事压在心上，哪里有星点儿睡意，由丫环服侍着换了家常衣裳，素蓝捧上一盏燕窝粥，谢太太喝了两口，让素馨叫莫如过来。打发了屋内丫环婆子，只留谢莫如谢柏两人，谢太太先说了在慈安宫的事，谢莫如起身行礼，道，&ldo;多谢祖母回护。&rdo;谢太太示意谢莫如坐下，笑，&ldo;这有什么可谢的，你既叫我祖母，我护你是应当。&rdo;谢莫如一笑，看来谢家不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赞赏，还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谢太太这才说了陛下欲立新后的事，谢柏略一思量已道，&ldo;恐怕陛下无意娘娘。&rdo;他尚宜安公主，朝中便有微辞，言谢贵妃为陛下爱妃，陛下爱女下降贵妃胞弟，辈份不对。但，贵妃不是皇后，谢家也不算外戚，太后与公主相中的亲事，最终还是赐婚。谢莫如并不急着下论断，道，&ldo;太太能给我说一说陛下先皇后的事么，我不大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