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子如果不大手大脚随便乱花,够盘儿在宫里用十年了。可若是想出头,或者做点什么,可能也就只够用个几年。
商人就是商人,凡做事必有其深意。
且不提前面裴永昌所下的力气,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人看清盘儿是不是个可造之材。如果是,以后裴永昌只有捧着供着她的份,如果不是,这几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倒不是说他在银钱上算计盘儿什么,不过是以此来提醒她罢了。
盘儿想了想道:“把多余的这些都收起来锁着,外面就留些散银子吧。另外等会香蒲你拿点银子出去,每人打赏一两,既然想用人,肯定不能小气了。”
香蒲脆生生地应了句是,之后三人就下去了。盘儿躺在床上,竹青色的软罗帐子低低垂下,依稀能听见香蒲说话的声音。
大致就是些主子打赏的话,小田子小德子谢赏的声音特别响亮。
盘儿不禁又想起白术。
白术是前世她承宠后,太子妃怕落人口柄,安排在她身边服侍的宫女之一。当时安排了两个宫女,另一个是太子妃的人,至于白术是不是,她一直不敢肯定。
为何会这么说?
因为她能感觉到白术和那个宫女是一伙的,但白术总会背着人做些有利于她的事。
就像当初她有了身子,因为就在太子妃眼皮子下面,贴身服侍的人又都是太子妃的人,根本瞒不住。可那阵子白术却有意无意帮她遮掩,一直到过了三个月,实在瞒不住了才为人知晓。
还有她生产时难产,命悬一线,也是白术寻机捅出去,最终让她活了一命。
曾经她问过白术,白术只是不言,不过白术也没在她身边留太久,后来被放出宫了。
而她为何会那么做,则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其实盘儿心中有点明悟,但此事没印证过,没想到这一世白术又来到她的身边。
——
盘儿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因为不用出去,她就随便穿了身家常的衣裳,头发也没梳太复杂的髻,只随便挽了个纂儿,插了根白玉簪子。
屋里似乎重新打扫过,家具光洁一新,地上隐隐带着点水渍,桌几上及多宝阁上似乎多了些摆设,堂屋中堂画下的大案上,则摆了许多杂物。
盘儿出去时,白术正带着青黛给窗户换窗纱,香蒲和白芷抱着一些瓷器四处摆放,连小德子和小田子都没闲着,正站在门前的屋檐下,往上悬挂着什么东西。
一见盘儿出来了,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要给她行礼。
盘儿摆了摆手,让她们各自忙着,晴姑姑从外面走进来,跟盘儿说之前她睡着时内务府的人过来铺宫了。
所谓铺宫,就是指宫妃入住某处宫室后,内务府会奉命送来合乎其规制的用物和器具。奉仪虽只是太子侍妾,但太子乃储君,规制下帝一等,太子的侍妾也算是宫妃。
按规制,皇后以下不得用金器,嫔以下不得用银器,当然赏赐除外。按照盘儿的份例,她只能用铜器和锡器以及不带龙纹的瓷器,且这些铜器锡器瓷器都有额定数量,不得超过,损坏后自己补上。
除过送来铺宫的物件以外,内务府还送了盘儿的份例。
这份例分为年例和日例,包含了宫妃从吃穿到用的一应物什,例如按照盘儿的份例,她一年有年俸三十两、云缎一匹、素缎一匹、彭缎、宫绸、潞绸各一匹,还有纺丝及绣线之类不等,甚至还包含了棉花。
宫里不另供衣裳,只发布料自己做,这些东西是一年的用量。
另外日例有炭、蜡烛、茶叶、白糖以及米、面、羊肉、鸡、鸭……不,按照盘儿的分例,她是没有鸡鸭鱼羊牛肉的,每日只有猪肉两斤,想吃份例以外的可以,花银子。
这些日常供应不发给宫妃的,而是发给膳房或者库房,需要就去领,超过了份例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