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五携起柳兰芷的纤纤玉手,笑问:“怎么尽是发呆?你不乐意去?”
柳兰芷觉得眼角发涩,她苦笑道:“故地重游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要不就去驿馆?”
乔五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柔声安慰道:“你可是答应过朔儿去看看他的亚父的,朔儿难得求我们一次。www.pinwenba.com”他抿紧了嘴唇,“何况,他毕竟是朔儿的生父,你总不能让朔儿为难吧,这么多年咱们亏欠朔儿的太多了些。”
柳兰芷叹息了一声,点点头,与乔五携手向着隔壁的那个竹篱茅舍走去。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伴随着的是有一些生涩的箜篌的相和的音乐,柳兰芷与乔五伫立在篱笆门听了一阵子,琴声有些凄凉的况味,在这个寂静的午后分外让人鼻酸,突然“咯嘣”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乔五摇头叹息道:“琴弦断了,再好的琴也架不住那凄凉尖利的调子,不断才怪!”
说罢他向着篱笆内一个佝偻这身子扫地的老仆招呼:“隔壁故人乔云远来访,烦请通报。”
那个老仆似乎耳聋,依旧低着头,吃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那大多是梧桐叶,老仆艰难地拿着扫帚扫着那蝴蝶飘飞般的落叶,蓦地让柳兰芷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她环视着这个处处萧瑟的小院,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乔五见那个老仆不来开门,皱着眉动手打开了那个篱笆小门,带着柳兰芷进去了。
二人经过老仆身边时,老仆依旧在执著地扫着,并没有抬头,佝偻着身子,脚步蹒跚,乔五却没留意那个老仆在柳兰芷经过时,那握紧扫帚的手微微颤抖,他以自己能听得见得声音嘟囔着:“二奶奶,果然是您!这么多年了,二爷终于把你盼来了!”老仆老泪纵横,如果柳兰芷回头就会发现他就是当初那个给焦仲卿鞍前马后服侍的小厮焦平,不过当年的小厮变成了老仆,如今耳聋眼花,却依旧不离不弃地侍奉在焦仲卿的左右,算的上是忠心耿耿了。
穿过打扫得很干净的院落的小径,前面就是很普通的三间茅屋,隐隐的哭泣声传来,却是女子的哀泣,柳兰芷与乔五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觉得疑惑,不由加快了脚步。
门口有两个姿容很普通的仆妇在值守,见到乔五二人来到,微微弯下腰施礼:“王爷好,王妃好,相爷在屋子里,二位请——”
柳兰芷大为诧异,乔五却含笑看向她们:“是不是皇上吩咐的说我们必来?
其中一个年纪约三旬的仆妇微微一笑,回道:“奴婢听陛下说起,只有夏王夫妇能进得了这个院子,别的什么王公贵族的,相爷一概不见,既然二位能进来,想必就是夏王爷和夏王妃了。”
“嗯!“乔五赞许地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道:“你想必是宫女,年纪大了放出宫来的,是或不是?”
那个仆妇莞尔一笑,频频点头:“正是!”
柳兰芷扯扯乔五的衣襟,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宫女?”
乔五低声道:“她们眉宇间虽谦恭却一丝不乱,想必是见过大场面的,那气度可是与朔儿身边的女官有几分相似呢!”
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早有丫鬟打起了帘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呛得柳兰芷几乎窒息。
屋子里面比较昏暗,等柳兰芷适应了屋子那暗淡光线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屋子里的榻边跪伏着一个绿衣裙的女子在哀哀哭泣,而榻上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榻边有一个矮矮的小几,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药碗。
那个绿衣女子哭得很是伤心,却听得榻上那个老人叹息声:“莲儿别伤心,这都是天意,弦断有谁听?斯人已离开了多年,不会再回头了,是我太痴心妄想,太贪心了些!”
原来这个绿衣女子竟是莲儿!柳兰芷似乎明白了什么。
莲儿哭得哽咽难言,一抬头却猛地瞥见乔五与柳兰芷二人,不由一怔,结结巴巴道:“王爷和夫人怎么来了?”
榻上那个老者浑身巨震,突然急切地抓起莲儿的手,想竭力坐起来,孰料莲儿人小身子也单薄,结果不但自己没坐起来,莲儿差一点栽倒在他身上。那人却急切地转动脑袋:“那个王爷驾临?焦某不胜感激!”
柳兰芷这才发现他的两目虽是睁着,却没有什么神采,难道焦仲卿瞎了?
果然,莲儿抽泣了几声,忙起来给乔五与柳兰芷摆设座位,趁机低声道:“相爷的眼睛不太方便。”
虽然是很低的声音,没想到榻上的那个却听到了,大声道:“我是瞎了,这都是报应。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