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东宫。
月色朦胧,正殿昏暗没有一丝光亮。月光透进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主位上坐着一锦袍男子,男子面前跪着另一瑟瑟发抖的青年男子。
“在演武场时,不还威风的很?”
男子声音冰冷,在这静寂的夜里,如寒针落地一般扎进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子心里。
“殿下,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青年男子正是演武场与秦玉一较高下的范超。
范超跪在地上,精神萎靡,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有些精神失常。太子爷手段残忍长安谁人不知,他这几日被关在东宫地牢,太子爷虽没有对他用刑,但是却将他关进一个全然黑暗的密室整整三天。
三天时间,不吃不喝,漆黑的密室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昼。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自己的嘶吼,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密室似是空灵一般,他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如同山间泉洞,回荡之声久久不散。
三天时间,密室中就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一般。在他要睡去的时候,便有各种各样的似是被训练一般的虫鼠钻出来,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那不是*上的折磨,而是在摧残他的意志。
范超突然想到听欧阳宁队伍的人提起的一个草原上的故事——熬鹰。
驯鹰开始,首先要给鹰拉膘,不但不给进食,还要给它洗胃。洗完胃再用热水给鹰洗澡,让它出汗。晚上再把鹰放在专门驯鹰的粗绳子上,鹰站不稳,而且还有人在下面不断地用棍子敲打绳子,绳子不断晃动,这样鹰就无法睡觉了。
鹰疲乏到极点,就会掉在地上,此时用清水冲洗鹰头,然后让鹰饮茶或盐水。这样没几天鹰就瘦下来了,有的鹰会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就叫“熬鹰”。
范超觉得,太子爷深谙此道,他这三日,就如同太子爷手上的那只鹰。而今,便开始要驯化了。
“范教头这是何意?”
何意?太子爷问他是何意?这话应该他问才对。可是范超不敢问,若是他现在都不知太子爷是为了哪般,他便也不用在长安禁军里混迹多年了。
想想那还不知生死如何的千夫长,范超只觉得自己知晓的太晚了。
“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日后定以秦将军马首是瞻,再不敢违逆分毫。”
其实范超知道,太子爷的所为,不过是为了当日他违逆秦大将军出气而已。而经那日的一战,禁军当中还有哪个不服秦大将军。
范超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早已经被长安众人遗忘的一件,轰动当年,人人传颂的佳话,关于太子殿下与秦大将军的佳话。
“范超,你记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她,挑衅她,忤逆她。”
自被秦世忠关在房内一顿教训之后,秦玉便把自己关在府中再不出去撒野。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爹的棍子不怕爹的咆哮,却是怕她爹如女人一样将她绑在房内絮叨一天。
秦玉毫无生气的将自己倒吊在树上,远远地望着相府。
早朝的时候顾美人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唉!”
秦玉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容哥现在在做什么,将近午时了,有没有吃过饭?是不是还坐在书房看书?他府中有个极漂亮的荷花池,此时会不会吃过午膳在亭中赏花?
容哥容哥,你此时在做些什么啊?
“大将军!”
华景坐在旁边的秋千上,嗑着手中的葵花籽,两条长腿荡啊荡啊,好不逍遥自在。
“唉!”
秦玉又叹了口气,选择无视那个女人,百无聊赖啊。
华景好笑的瞟了她一眼。
“大将军,加上这一声,你已经叹了第三十六声了。”
秦*上用力一勾,身子轻松而起,稳稳地坐在树枝上,目光炯炯的看着相府的方向。
“景姑娘,我们回岭南吧,我好想骑马啊,云风已经很久没有驰骋了。岭南的沙,岭南的草,岭南的葡萄,岭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