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首都酒店。
顶层的花园式宴会厅内,欧式玻璃穹顶高悬上空,正中塔式喷泉源源不断地流淌,周围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弦乐团舒缓的演奏从角落飘然传出。
杀青宴比开机宴隆重了许多,这光从选址和规模就可见一斑。但无论隆重还是简陋,其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为资方、片方和各路演员及公司提供一个交际的场所。
这种场合江阙本是不大可能出席的,就连庄宴和宋野城都说如果他不想来可以不来,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江阙这回竟是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赴宴。
常言道人靠衣装,然而江阙却偏偏是“衣靠人装”的典型——为了正装出席,他翻出了当年毕业答辩时的西装,明明款式毫无特色甚至都有点过时,可穿在他身上就像被加了什么高端buff似的,走到哪里都会瞬间吸引一众目光。
不消说,宋野城自然也被狠狠惊艳了一下,只不过他惊艳的时机并不是在宴会,而是在家里出门前——
傍晚家中走廊上,江阙拉开房门走出时,宋野城蓦地定在原地盯了他许久。
盯到最后,江阙甚至都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了:“……我穿得不合适?”
宋野城回过神来,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没有……就是帅得有点过分。”
江阙哑然失笑,心下无奈地想:也不知这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明明站在眼前的他才是那个连妆发都不用做就已经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的人。
此时宴会厅中。
开场结束后,众人纷纷四散开去,秉着酒杯各自找目标搭讪攀谈了起来。
而在这交际场中,宋野城和江阙显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周围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赶集似的排着队凑上来敬酒搭话。
好容易应付完一波又一波人,江阙刚刚觉得松了口气,忽听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
江阙和宋野城同时诧异回头,便见来人居然是江北,而他身后还跟着单手插兜、捏着香槟杯的贺景升。
“你不是说不来?”江阙问道。
江北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好歹是演员之一,杀青宴自然也有他一份邀请,可前两天江阙在微信里问他时,他分明说自己难得放暑假、懒得北上跑那么远,所以干脆就不来了。
江北“嘿嘿”一笑,扶了扶耳朵上的助听器:“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
江阙没就这个惊喜发表什么评价,只又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旁边的贺景升插话道,“当然是我亲自开车去机场接的呗。”
江北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压根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忽略了贺景升,话锋一转道:“哥,我暑假就放一个礼拜,八号就得回去补课,这几天我能留在这边玩儿吗?”
这种问题他其实根本没有请示江阙的必要,因为从法律上来说,江阙只是他的资助人而非监护人,但他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事事都爱询问江阙的意思。
“当然可以,”江阙答得倒也干脆,“那我帮你订酒店。”
“为什么要订酒店?”江北纳闷道,“住你那儿不行吗?”
闻言,旁边的贺景升忽然嗤笑了一下,揶揄道:“你哥那房子早就不住了,他现在自己都寄人篱下呢,你要住只能住我那去。”
听到这话,宋野城莫名有点不爽,心说那怎么能叫“寄人篱下”呢?那分明就是……
结果“就是”了半天,他也没能找出个合适的名分来,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一想江北跟江阙好歹也是能叫“哥”的关系,他蓦地冒出了一股为人兄长般的责任感:“不用,你也可以住我那。”
江北原本还想追问“寄人篱下”是怎么个意思,结果听见这个“也”字突然反应了过来,瞪眼错愕道:“我哥现在……住在你家?!”
宋野城理所当然道:“嗯哼,所以你想跟他住的话,等会儿直接跟我们回去就行。”
江北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景升倒像是忽然被激发了什么胜负欲似的,急急抢着道:“还是住我家比较好,你以前去的时候不是还说那个房间冬暖夏凉,住得挺舒服?”
谁料他这边胜负欲一起,宋野城也仿佛被传染了一般:“冬暖夏凉有什么稀奇的?空调一开在哪不是冬暖夏凉?再说每次都住一样的地方有什么意思?没住过才有新鲜感不是?”
江北狐疑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扫荡,简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成了香饽饽。
然而还没等他相想出个名堂,贺景升忽然使出了杀手锏:“哼哼,我刚买了最新款的tch。”
这话一出,江北双眼陡然一亮,瞬间扭头道:“我们现在走么?”
宋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