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欢欢这几天很安分守己,一直呆在帅府里。
当然不是她改了性子,而是只要一出去,那些地位低的女佣护兵都是嫌弃的避之不及的样子。夫人、小妾,则不管是身份高还是低,都一致默契地选择了怒目而视。
要不是有宁太夫人的前车之鉴,恐怕那些女人早就扑过去将她千刀万剐了。
天不知怎么就开始变热了,似乎只是转眼夏天便悄悄来了。
桃花林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只是在后花园中留下来一大块空地,光秃秃的和周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或许是阴影留得太深,即便是桃花林不见了,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一个个地不自觉地去远离。
倪欢欢自然不以为意,虽然她曾经在里面走失过,可是梦里的那个男子却让她觉得异常亲切,那桃花林不但没有让她嫌弃,反而让她有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不过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想亲近也亲近不了。
“督帅,清晨风大,还是去屋里吧。”苏姨拿了件披风轻轻地替倪欢欢披上。
“谢谢。”她回头笑道。
随即把目光转向前方,庭院的确是变得冷清了。
“苏姨,我也没什么能够给你的,那床下暗格里有些钱,你一会把它拿去吧。”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虽然和苏姨相识的时间不长,可苏姨对倪欢欢真是没有二心,否则早就和那些人一样走了。
“督帅,你想做什么?”苏姨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她摇着头睁大眼睛看着苏姨,清澈的双眸如水般透彻,轻轻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你。”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意外,留下苏姨一个人,倪欢欢多少放不下心。她有些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够保护和照顾自己在乎的人,到头来还要她们替自己担心。
楚墨虽然极力周旋,可倪欢欢清楚,一人难抵万口。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况且自从随父母离开帅府,她的姓就不是楚了,那声督帅听起来很是刺耳。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此情此景似乎正好应了那句:最是无情王侯将相家。不是他们天生无情,而是环境让他们不得不无情。现在,这独霸一方的淮西军跟那帝王家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称谓不一样罢了!
“督帅,我哪里受得起。”苏姨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帅府里的人虽然多,可真正坦诚相待的却没有几个,更别谈真心,要是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姨这么说就见外了。祺儿进帅府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你一直在,我恐怕早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倪欢欢说道。
她对苏姨的感谢是没有假的。
这么久,谁对谁好,看得清看不清,也就这样了。毕竟再怎么着,都不能分清几个人像苏姨这样对自己,几个人像清宁那样别有用心的接近自己。
清宁的举动一直让倪欢欢费解。
倪欢欢心里明白,随着淮西先大帅离世,她便已经从金字塔的顶端掉落到了底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入地狱。
“那是我该做的。”苏姨笑道,语气中满是欣慰和感动,在这冰冷的帅府似乎也能感觉到一点人情味。
倪欢欢笑了笑,右眼皮突然跳的厉害。她不动声色地掩住心里的不安,拉着苏姨向着寝楼走去。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丝丝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