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案子居然是田溪桥来审问。
简直叫人后怕。
倘若杨仪不走,留在这里,怕不给田溪桥从里到外扒上几层皮。
薛放一想到昨夜所见,他自己都没法接受,若还得让杨仪当着那满堂之人的面细说不堪,他不知杨仪会是如何感受,反正他自己是无论如何容不得。
屠竹那句监军所的人不许他入,让薛放又觉不安。
要只是单纯的不认识屠竹、或者居所防备森严不叫他进去也就罢了。
怕就怕有别的意外。
躺在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他闭着眼睛。
他想起昨夜去找杨仪的情形。
薛放突然觉着自己可笑。
从马帮那一夜,他心里就有点什么东西硌着,他把那个归结为“意外”。
何况杨仪也跟他说了是“正常”,她是大夫,说的话自然有理。
而且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很在意,至少并没表现出嫌恶他的意思。
这件事本来该一笑而过。
可怪就怪在,他总是忘不了。
甚至在那种奇异之感的驱动下,总时不时会将目光停在她身上,就仿佛那很单薄的身子上有什么吸引着他的东西,让他一再想要探究,甚至……
他不愿意承认,却知道自己有点古怪。
所以昨夜,本来该握的手他没有动,本来该倒的床他没有上,本来该揽住的肩头,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怕会把心里那点子“怪”无端引了出来。
可一不可再二三四,他可不能犯那种下流过错,对杨仪也是玷辱。
正好,他得面对施武的事,正好,可以把她送到狄闻跟前去。
见不着,他心里的古怪自然可以从此可以拔除了。
然而此时……自己身陷囹圄,杨仪还未到春城。
他却已经满心都是她。
虽看似是担忧她的安危处境,可……
薛放一骨碌坐起来,双手在自己的头上发间一插,像是要把那所有的烦恼疑难都就此抹去。
“旅帅……薛旅帅。”很低的声音从外传来。
薛放转头,见是一个狱卒在栏杆外,小声招呼。
他左右看看:“什么事?”
那狱卒看出年纪有点小,脸孔青嫩,胆怯地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点紧张地:“戚旅帅叫我捎句话给您。”
薛放跳下地:“戚峰说什么?”
狱卒道:“戚旅帅说,田通判去了监军所,好像跟温监军商议了什么,叫旅帅不用担心。”
薛放一摆手,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屠竹去哪儿了?”
“旅帅,哪个屠竹?”
“就是……”薛放忽然醒悟他没见过屠竹,怕是不认识。
小狱卒眼巴巴看了他一会儿,忽地问:“是不是之前拎着药在门口跟旅帅说话的?”
薛放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小狱卒眼睛放光,道:“我常听人说旅帅大名,因为好奇,又担心旅帅,所以偷偷去看他们审,正好看见那位哥哥拎着药……”
薛放喜出望外:“就是他,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