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就私奔!”大长公主横眉怒目地道。
西凉茉正捧着百里青让人送来的青梅汤喝着,陡然闻此石破天惊之言,立刻一口甜汤灌入气管,被呛得面红耳赤:“咳咳咳……。”
太平大长公主颦眉睨着她:“喝点子破汤都能呛着,真真是个没用的!”
她嘴上不饶人,却伸出手学着丫头以前伺候自己的模样,去拍西凉茉的背。
只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一向都是别人伺候她的份,何曾伺候过别人,伸手大力地捶捣西凉茉单薄的背脊却令西凉茉差点把更多的水都呛进气管里。
她赶紧身形一闪,巧妙地躲开太平大长公主的魔掌,拿绣花帕子掩住自己的唇:“咳咳,不劳公主殿下,我一会子就好了。”
好容易缓过劲来,西凉茉拿着帕子捂住唇道:“公主殿下您何时爱慕上我的,我可承担不起公主殿下的厚爱,这等与女子私奔的事,请恕茉儿实在没有这等胆子。”
太平大长公主闻言,顿时冷漠高傲的面容上裂开了一条堪称狰狞的缝隙,没好气地又是一巴掌甩上西凉茉的背:“你胡诹些什么呢,本公主说的是你不要如本公主那样因着皇兄一番狗屁为国为家的话语,就嫁给一个太监,你下半辈子就毁了,不要说有没有孩子,就是床第之间,你难道要用一辈子玉势么!”
随后太平大长公主顿了顿,脸上闪现出一种既厌恶又诡秘的神色来:“宫中大太监最喜用各种方法亵玩对食女子,何况九千岁那种人说不定磋磨人的方法更让人受不起,想必你也是经受过了的!”
是啊,你和他一样都让我很消受不起!
一个长得比女人漂亮,心肠却变态到极点,一个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西狄前太后,却粗鲁凶暴到极点。
西凉茉很想伸手去抚摸自己可怜的背脊,那上面一定青了一块!
“公主殿下,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量,但是……。”西凉茉斟酌着用词,要怎么告诉这位公主殿下。
其实,她并不那么反对嫁给九千岁,比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人,虽然九千岁变态了一点,但是起码算是‘知根知底’,外带没有什么令人心烦的婆媳小姑等等关系。
再说了……
到目前为止,关于她的床第性福,看起来暂时不需要担忧。
“没什么好但是的,本宫还不知道我那皇兄为了他自己,什么都舍得牺牲,早前牺牲一个妹妹,如今在牺牲一个你也没什么,把你嫁给太监,亏得陆相和皇后他们想的出来!”
太平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恨色。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过往的她自己的悲剧。
所以今儿反应才如此激烈。
西凉茉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淡淡地道:“公主殿下不必为茉儿担心,如今此事是朝野后宫一力促成,公主毕竟是天朝的公主,正如陛下是天朝的陛下一样,都有非做不可,定行无改事,茉儿也非闺阁待嫁女儿身,自然知道以后要面对什么,至少如公主所知,我与千岁到底同床共枕过一段时日,当初也是茉儿自荐枕席,到底比枕边睡一个陌生者要好许多。”
她顿了顿,握住公主的手指微微用力,微微一笑:“若这是天命所归,茉儿是自愿的。”
太平大长公主低头看着西凉茉几乎掐进自己雪白肌肤的指尖,脸上那种焦躁都褪了去,她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若是有一日九千岁不再是九千岁,你会遇到什么事?”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眸光里有一点涟漪轻动:“我当然知道,成王败寇,夫荣妻贵,夫败妻落,就这么简单。”
她若是嫁给九千岁,便意味着她不再只是贞敏郡主,更不只是靖国公府邸的嫡出大小姐,生死荣辱或许都将寄于那人一身。
她忽然想起百里青应承将蓝家虎符令牌送给她的那日,曾经说过的话,她需要为此付出代。
看来,从那日开始,他就开始了今日的筹谋。
九千岁果然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呢。
西凉茉唇角勾起一丝轻笑,眸光幽幽。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西凉茉的样子,便也跪坐回岸几边,拿起一只白玉杯子倒了点青梅汤,她轻品了一口,方才悠悠地道:“这青梅汤甜中带着酸,酸中带着甘,又并有薄荷清香,品之余味悠长,看样子,他对你也还不错。”
西凉茉也坐了下来,看着太平大长公主莞尔一笑:“公主怎知这是九千岁亲手调制。”
太平大长公主捧着玉杯,看着里面的青梅汤倒影出自己冰冷的美颜,仿佛看到了许久之前自己依旧绮丽的年华:“彼时本宫仍旧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也唯有本宫才有资格随意地拿皇兄御案上的茶汤点心用,九千岁的手艺,是宫里头独一份的,只是后来很多年再也没有尝到过,哪怕在皇兄那里也一样,本宫该说今日在你这里尝到这久违的滋味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西凉茉浅笑:“公主殿下不必为茉儿担忧,既然茉儿当初敢不顾羞耻,自荐枕席,今儿自然有心理准备接受一切应当接受的东西。”
“哪怕那日太子登基,宦党败亡,三尺白绫悬颈?”太平大长公主顿了顿又道:“又或者,你将陪着九千岁在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路上长行?”
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已经完全收敛起那种轻佻狂躁的模样,西凉茉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您是以太子情人的身份来这么问茉儿的么,又或者你希望茉儿向你允诺在九千岁身边做个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