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汹涌的漆黑河面上,急遽旋转着的漩涡终于逐渐远去,却也卷走了许多鲜活的生命。
勉力挣脱出来的纳兰若城废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救出险些被漩涡卷走的白舞依,小心翼翼地将受到了一些惊吓而瑟瑟发抖的少女放到一块漂浮的木板上后——
他转过头,以一种含蓄内敛的目光,看着那道令人非常、非常、非常不爽的身影。
在这灰沉的天幕下,一袭皓白华裳的心遥十分得引人注目,尤其是她此时正轻盈却稳当地立在河面上,如履平地。那不时拍起的风浪未对她造成一丝影响,随风摇曳着的幕篱也依旧阻隔着旁人窥探的视线。
“殿下,您的衣物又湿了。”
她这般说着,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对于刚才发生的灾难好似无动于衷。
纳兰若城捏着木板的手紧了紧,何止是衣物湿了,他整个人都是刚从河里游上来的。
心遥像是感受到了他不快的情绪,出声道:“我的灵力只够自保,何况……他们命该如此。”
纳兰若城不想听她在这说什么命不命的,看着怀里脸色惨白似乎伤势又加重了的少女,他只想快点回岸让依儿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好在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先安排了旭黎带人另走陆路回程,以便他们应对不测,方才他投放了暗号,想必旭黎片刻儿便将到来。
看着他阴沉的面色,心遥似乎笑了一声,“殿下,您该感谢这场漩涡才对。”
“何意?”纳兰若城目露疑惑。
侧了侧头,心遥清声道:“因为,它也许能解决您将来最大的困扰。”
纳兰若城蹙眉,心绪一转,忽而想到了什么,忙四下看去,果见远方一处水浪翻滚,其中隐见一抹白影。
瞧见他下意识松开木板的动作,心遥语气恻然:“您该不会是想去救她吧。”
不紧不慢地抬手擦了擦滑至眼帘的雨水,纳兰若城狭长的眸子中顿露讥冷之色,却是突然说道:“本王记得上一任的圣女——白霖的逍王妃是你曾经的恩师,对于自己亲师的独子,你真能如此从容?”
心遥气息未变,只淡淡道:“她是白霖的世子,我为紫极的圣女,仅此而已。”
纳兰若城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心遥可真是一心为国,紫极有你这般的圣女实乃大幸。”
“殿下谬赞。”
“师兄。”白舞依扯了扯纳兰若城的衣袖,娇美的面容苍白无比,像尊脆弱的水晶娃娃,她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我们快上岸吧,这里好冷……”
咽下刚要出口的‘好’字,纳兰若城转头看向那处水浪,却见河面已渐渐平静下来,再不见任何人影。
眉心一跳,他对着木板上的少女匆忙说道:“依儿,旭黎片刻儿便到,他会带你离开,你回去等我。”
“心遥,替我照顾依儿。”瞥见那幕篱下的人点了点头,他转身猛地跃入河中。
白舞依一句‘可是’还未说完,眼前便没了人影,她面色倏地沉下,形状姣好的眼眸里现出幽黑妖异之光,竟是可怖异常。
心遥感受到白舞依周身骤变的气息,忽而问道:“白姑娘,你可听过一句话?”
白舞依侧眸看着她,目光冰冷阴鸷。
“不是你的,你便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心遥接声道。
白舞依瞳孔一缩,失了血色的嘴角牵扯出讥诮的弧度,冷哼道:“你懂什么?我要的便一定会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心遥语气里带了一丝深沉,“你心智混沌,灵识封闭,如今所做一切,待你醒悟之时,必将痛悔万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舞依眼神狐疑,黛色秀眉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