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眉心微蹙,认真看着二哥,道:“很严重么?你说吧。”
宋辰旭叹气:“事情不算小。”接着如此这般,将老爹从前在广州知府任上做过的事情和盘托出,“我瞧着,御史台那儿,对咱爹态度不怎么友好。”
宋清月垂眸想了想,道:“二哥哥想问我的意思,还是父亲想问我的意思?”
宋辰旭叹气:“都有吧。”
宋清月道:“父亲当初那么判,的确是属于偏袒何家,对吗?”
“是。”
宋清月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认罚吧。咱们希望这天底下是一片公正的朗朗晴天,自己就更该做到公平公正。至于税制改革,只要陛下愿意改,只要殿下支持改,就算少了咱们爹爹,也会继续下去的,咱们没必要为了爹爹找借口。我是这么想的,二哥哥原话带给父亲跟殿下吧。”
这两句话一说,宋辰旭如释重负一般展颜一笑,语气轻松地答道:“三妹妹说的是。”
回到书房里,宋辰旭将方才跟宋清月的对话,如实告知了李昭。
一时间书房里每个人都沉默了。
甚至有些羞愧。
李昭捂着额头静默几秒,随即哈哈大笑出声,胸口卸了块大石头一样,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畅快道:“既然这样,今日众位爱卿就都先回去吧。过几日本王亲自去找岳父细细商议。”
几人站起身告退。
张瑞明坐上回家的轿子,依旧一脸恍惚。
先是大殿下与王妃毫不避讳地恩爱的样子,给了他很大震动。
听说那位宋家的庶女姿容绝色,十分受宠,可大殿下后院里头,有哪个女人差了?
要知道宁家、欧家的、沈家的、梁家的,送去的可都是精心教养的嫡女,没一个不美的。就说宁侯爷那位嫡女,从前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那时候多少二郎梦想着要求取于她。
一时的宠爱,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可今日他不光瞧见了宋三姑娘的容貌,还瞧见李昭望着她时那温柔进骨子里的目光。
再之后,便是宋二郎回来转述的那番话。
一个后院女子的心胸,竟然能叫一屋子大男人都羞愧脸红。
这样的女人,天生就该呆在大殿下那样的男人身边。不然还有谁配得上她?
二人抬的小轿子摇摇摆摆回到张府,父亲屋里的小厮在门口等着他,想是父亲还等着他回话。
“宋大人的事,殿下是如何打算的?”一进书房,张侍郎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瑞明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说,既然做错了事,就要认罚。”
张侍郎的眉头狠狠一皱,怒道:“这就要过河拆桥了?”
张瑞明摇头:“殿下还在犹豫,这话……其实是晋王妃说的。”
张侍郎闻言高高挑起一侧眉毛。
回想起李昭跟那位宋三姑娘之前黏黏糊糊的样子,张瑞明忽然低低地笑出声:“爹,你不根本想象不到,那个宋三有多得宠。大殿下完全是陷进去的样子。那个宋三,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张侍郎沉吟半山,问道:“庄大人那儿,你看怎么办?”
张瑞明摇头道:“找个理由打发走吧。爹爹,宋家光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就能有那般胸襟和气魄,就算没了宋次辅,那宋二郎和宋大郎他日必成大器!宋家有那样一个女儿,倒不了的。至于大殿下,有那样的王妃伴随左右,我想象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被陛下厌弃。除非,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有本事把大殿下弄死……爹,关键时刻咱们不能犯糊涂!”
张侍郎啧了一声,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带着些许颓然地说道:“那宋建鸣,有两下子,你爹爹我不如啊,远远不如。”
张瑞明摇头,原来老爹心里还存了跟亲家较劲的心思。
其实这事也不能理解,自家爹爹年纪跟宋建鸣差不多,说起来当年也是探花及第,不过比宋建鸣晚了一届而已。而且张侍郎乃是张家正经的嫡房嫡子,本身就很有才干,二十余载宦海浮沉,四十岁出头就做了六部之首的吏部的二把手位置。
说起来,若是没有宋建鸣这么个奇葩的存在,自家老爹在朝堂之中绝对是闪闪发光的存在!奈何啊,那个宋家旁支的庶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青云直上,一时风头无两,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这样一想,张瑞明忽然道:“爹,要不你什么时候去看望看望次辅大人。他退下来,总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吧。”
这么一说,张侍郎的眼神亮起来。
与爹爹说完话,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