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昏迷着,似乎伤得不轻。
“王爷?”叶尔瑜正欲行礼,赵朔却直接越过她,跨入了府门。视而不见之态,宛若叶尔瑜不过是一堆空气罢了。
叶尔瑜僵直了身子,狠狠转身,盯着赵朔片刻不停留的背影。眸色怨毒,纵咬牙切齿,又能如何?
杏儿道,“小姐放心,这王爷不过是贪新鲜,等到新鲜劲过去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后院的那些面首,可都俏得狠,哪个不比夏雨强上百倍。如今又是怎样?还不是一个个的独守空房?等到王爷兴趣淡了,也就无趣了。自然会回到小姐的身边,会觉得小姐才是最好的。”
“只怕有夏雨一日,王爷永远都不会拿正眼瞧我。”叶尔瑜切齿,“夏雨到底有什么好的?好得能让他,忘了当初与我姐姐的情义。我这张脸,虽说与姐姐没有十分相似,可也有七分想像,为何他会变得如此绝情?”
杏儿蹙眉,“许是王爷怕触景生情?”
叶尔瑜摇头,“若是如此多情,为何连半点温情都不愿流露?哪怕只是施舍也好,可你看看我入府至今,王爷的眼睛里,可曾有过半点温柔?”
“这——”杏儿不解,“小姐,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王爷当年为了大小姐,可是险些连命都搭上。与如今的肃国公一战,何其凶险。怎么——现在会如此薄情?”
“夏雨!”叶尔瑜冰冷的喊出这两个字,“若不是她,王爷岂会变成这样。”
杏儿点头,“小姐方才没看见吗?那小子浑身是血,许是在长街上,遭了鱼池之殃。如此正好,要是她永远都好不了,那咱们不就省心了吗?何况这伤,与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叶尔瑜冷笑,“这么死,不是便宜她了吗?”
“只不过,王爷的药,都由辛复经手,旁人碰不得,这可如何是好?”杏儿有些疑虑。
“能吃的,又不是只有药。”叶尔瑜眯起危险的眸子,唇边溢开冰凉的笑靥。
杏儿颔首,“小姐所言极是。”
要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
养心阁内,夏雨依旧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要醒转的样子。下颚紧咬,身子绷得生紧,状态尤为诡异。这副模样,赵朔从未见过。
辛复把了脉,面色微沉,“王爷不必担心,她确实有些着火入魔。所幸她根本不会使用体内的内劲,而且早前就有一股外来之气存留体内,尚未完全清除。如今两股力量较劲,反而让她利用原有的力量,祛除了外来的那股力量,自救了一回。这丫头果然是福大命大之人,这样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偏偏让她做到了,真是福泽深厚之人,自有上天庇佑。”
“那她现在如何?”赵朔坐在床沿,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辛复笑了笑,“她用力过度,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的调回内息。王爷放心就是,她本身愈合能力就超乎常人,这点伤对她而言,养养就好。只不过体内真气损耗过大,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补得回来的。好生静养着,就没什么大碍。”
赵朔点了头,也不说话,面部表情依旧僵冷无温。
策马而来,乍见她当街杀人,给他的那种震撼,确实有些太过。尤其她回头看他时,那种陌生的眼神,冷冽得让人愤怒。
辛复下去开药,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床榻上的夏雨,面色忽白忽红,教人担心不已。
这丫头,惯来爱凑热闹,哪儿热闹往哪儿走,一刻也不安生。
赵朔忽然在想,若是今日自己带着她出门,也许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他想着,若夏雨着火入魔,那又会是什么场景?着火入魔,带着无人能敌的阴蚀**内力,瞬间爆发出来。
当年的瑶姬便是如此的肆无忌惮,那么夏雨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睡梦中,夏雨看见满目的鲜血。嫣红得如同晚霞般的艳烈,刺痛了她的双目。哀嚎遍地,浮尸遍野,她看见自己就站在花满楼里,看见爹娘浑身是血的爬到自己脚下,看见阿妙娘哭着喊着,让她救命。
所有人都用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拽着她的裤腿,求她让她们活下去。
她喊着:爹?娘?大娘二娘三娘——
可双腿就像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眸,眼睁睁看着她们在她跟前变成了累累白骨,风一吹,什么都散了。
花满楼的灯,瞬时全部熄灭,世界一下子黯淡下来。
有马蹄声哒哒的响着,踏碎了所有的死气沉沉,有微光从前面漏进来,她看见赵朔策马而来,朝她伸出了手。
“赵老九?”她一声喊,忽然从床榻上弹坐了起来。
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却又一双手瞬时将她抱紧,继而是他分外微凉的声音,“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