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之内,烛光摇曳,斗篷女子二话不说便坐在了长凳上,顾自倒上一杯水慢慢喝着。一旁,赵朔冷眼旁观,带着一股子嫌弃。
“有什么好奇怪的,能给你喝的,我自然也喝得!”她撇撇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
却因为喝得太急,竟被呛着,顿时咳了出来。
许是身上有伤,她一下子趴在桌案上,捂着被牵扯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赵朔轻叹一声,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顺着她的脊背,“都死过一回,还这么不要命,你这是有几条命啊?”
斗篷骤然掀开,露出夏雨娇俏的面庞,青丝垂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正儿八经的穿着女儿装。原本她的五官就格外清秀,因为要女扮男装,故意弄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今褪去了男子的粗糙,素颜清丽,只是这笑容依旧俏皮。邪邪的笑,坏坏的笑,穿着女儿装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裙摆一掀,单腿支在凳子上,一屁股跳上桌面坐着,两腿悬空晃悠着,何其惬意自然,“你还好意思说,我醒来不见你,就眼巴巴的进宫来找你咯。你看辛复给我弄的,这花裙子迈个步子都迈不开,实在是太不舒服。”
他定定的望着她,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平静得宛若无风无波的湖水。略显粗粝的指腹抚上她的眉眼,好似不敢确定,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渐渐的,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极为轻微的抖,逐渐转变成难以遏制的颤。
下一刻,他突然上前,直接将她揽入怀中,重重的合上了双眸。
“爷,我没死。”她伏在他怀里,轻柔的笑着,“寻梅告诉我,是阴蚀**在本体濒死的那一刻,封闭了我的五官,断绝了我与外界的感知。可是有一口气存在我胸腔里,让我一息尚存。只是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所以——”她抬头望着他,攀上他的身子,在他的喉间轻轻吻着,“多亏了寻梅和踏雪,否则就算我有九条命,这次也都玩完了。”
他蹙眉,眸色复杂,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她,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天知道,抱着她冰冷的身子,以为她真的死了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江山社稷,也随之瓦解殆尽。就是这么个小东西,竟然主宰了他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让他所有步步为营的繁华,顷刻成了难以言说的荒芜。
“如果不是爷走出了睿王府,束手就缚,所有人都不会误以为我死了。现在大家都觉得,堂堂睿王为了男宠,心死如灰。都觉得已经覆灭了你的斗志,可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夏雨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香气,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茶香总能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有赵老九在身边,就是踏实。
“爷,夏雨死了。”她低语。
他捧起她的面颊,四目相对,情愫难掩,“以后,你是爷光明正大的女人。”
那一瞬,他狠狠摄住她的唇,唇齿相濡,这样的迫不及待,这样的刻骨铭心。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舌尖纠缠,他只想这样吻着她,一吻天荒,一吻地老。
从此,白首不离。
烛光摇曳,他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脸上,舌尖在她的世界里肆虐。她不会知道这几日他的思念成灾,也不会知道,他日日夜夜在掌心写着她的名字,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他霸道而邪肆的侵占她所有的味道,仿佛要将她彻底揉碎了,塞进身子里,从此融为一处。他在哪,她就在哪,再也不愿分开。
唇齿胶着,终于眷眷不舍的分开。
低眉望着低吟浅喘的她,指尖抚上她红肿的唇瓣,终归还是笑了。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如既往的放在膝盖上拥着,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中,轻嗅她淡雅的清香,即便是死牢也成了天堂。
“伤势如何?”他低问。
她笑嘻嘻的抬头看他,“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一箭够深,需要将养好一阵子。其他的,慢慢恢复就是。只不过——”她抿唇,“辛复发现,我、我失去了百毒不侵的能力。”
赵朔微怔,“你说什么?”
“除了比正常人快速愈合的能力,我再也无法百毒不侵,我是个寻常人了。”她小心的靠在他怀里,素白的脸上因为早前的失血过多,没有半点血色,“不过我因祸得福,以后也不会有黑寡妇。我体内被封存的内劲,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可以运用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