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似乎扫过她面容,看得太仔细,但又连呼吸声都没有。
像是有什么抚过她的前额的碎发,摸一摸她剪短的头发,但当宫理惊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抹光快速消失,房间门里全息投影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她呆了一下,眨眨眼睛才听到又响起的一阵敲门声。
“宫理?在吗?不会是找错了吧,不是这间门吗?”宫理很快听到了熟悉的自言自语的声音:“总……不至于骗人吧。”
她隔着门都能想象到某个人挠头困惑的模样。
原重煜正要转身去敲对面的门,金属门忽然打开,露出昏暗房间门内的身影。
宫理光着脚踩在地上,短短的银色头发贴着后颈和额头,穿了件无袖的亚麻色衣裙,看着他眨眨眼睛:“我刚刚睡着了。”
原重煜背着医疗箱,看向她。
她的短发和刚来方体时差不多,脸上还有侧睡时压红的痕迹。从“死亡”到消失的几个月,仿佛她并没有离开,只是藏在方体内的某个小房间门内冬眠过。
原重煜戴着面具,穿着方体的制服,他总觉得从面具的孔洞里看她好像不真实一样,忍不住抬手摘掉面具。宫理焕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要检查身体——”
傩面的红绳挂在他手腕上,原重煜忍不住上前一步,大手捧住了她下巴,将她脑袋往后推去,手指用力揩过她脖颈,喃喃道:“真的、真的没有刀伤。”
他两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又用力按她脑门,宫理感觉自己像是不好使的指纹打卡器,她哇哇叫了两声,原重煜也哇了一声:“……真的什么伤都没有了。”
宫理笑的推他一下:“全身上下就是新作的,你以为呢!”
原重煜头发还是一样乱蓬蓬的:“啊。就跟买了个新车一样?就是坐车的人还是你?”
宫理觉得他这个形容还挺有意思的,她点点头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被子揉得乱糟糟的金属床上。
地上两只歪倒的靴子,还有几件沙色的披风纱巾,她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速冻的汽水。
原重煜环顾四周的时候,那汽水冰凉的包装袋冰了他手一下。
宫理把汽水给他一袋,另一袋就仰头大口喝了,盘腿坐在床上:“最近怎么样?”
原重煜放下医疗箱,大手捏着汽水袋子,只把里面捏的气体乱胀:“你又是差点死掉,又是让格罗尼雅整个都快完蛋了,怎么就跟旅游了似的!”
宫理看了一眼汽水袋:“别捏啦。你吓到了?”
原重煜脸上是不掩饰的气恼和大惊小怪:“岂止吓到了!我都、我都——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啊!大家都吓坏了,我甚至恨甘灯大人为什么非要派你去!”
宫理:“啊……抱歉。”
她话语轻飘飘的,但是脸上却是诚恳的。
原重煜本来就是没什么脾气,看她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门里就像是玻璃珠子一样,又灵又静地看着他,更是觉得过去几个月的忐忑都是转瞬就能揭过去的噩梦。
原重煜突然想起俩人分手就好像是在乘积上的这样的小房间门里,当时很难过很痛苦,但现在再看来,能一直见到她这样鲜活的样子,仿佛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