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铃声准时自远处钟楼扩响,陆延白的学生们又都何其听话,赶紧在铃声尾音还没落的时候就齐刷刷地回到了位置上坐好。
陆延白伸出手指松了松领带,面上仍维持着一贯的清清冷冷,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变化,眼角眉梢却蕴着一丝偏缓柔和的笑,似江南裹着细雨的微风。
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
徐叶羽尚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好或不好,男人便已经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向微回到徐叶羽身侧,用手肘推她:“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没出来看,那个花灯好好看……”
话没说完,看徐叶羽伸手把刚刚在练习册上胡写的小作文撕下来。
向微赶忙制止:“诶诶诶,我还没看呢,别撕啊。”
“别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徐叶羽面带绝望,“都怪你非让我写这个,向微,我恨。”
本来之前写吻戏给他看到就已经够羞耻了,现在好了,写这种东西都被他看见了……
徐叶羽甚至都能想到,等下被他叫去办公室之后,男人从她现在写的联想到她之前写的,可能会用极其严肃的口吻对她进行谆谆教导:“你以前写的书……里面没什么违法内容吧?”
甚至还有可能给她上上一堂《拒绝黄。赌。毒》的课程。
……
向微哪知道这些,只是凑过来嘿嘿笑:“我就喜欢看不是好东西的东西。”
“什么叫怪我?”向微想了想,会过意来了,又继续道,“我刚刚就是顺嘴说了一下,结果一写就一发不可收拾写了两面并且还发出某种奇怪笑声的不是你吗徐叶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徐叶羽咬牙切齿:“不用了。”
她撕下那几页兴风作浪、卷起风云、崩她人设的纸,揉成一团之后,向微看了她一眼:“要学小燕子一样吃掉吗?吃完之后记得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徐叶羽抬起眼瞳:“你也想吃?”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傻逼成什么样。”
“……”
徐叶羽松开手里的纸,让纸团滚进抽屉里,自己一个人撑着脑袋在那儿想,计划着等下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而自己又该怎么靠自己的机智去化解。
谁知道向微偷偷摸摸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团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展开读完了,等徐叶羽发现的时候,向微已经重新把纸团扔进抽屉了。
向微酝酿了许久,感觉有非常多的话、非常多的情感呼之欲出,但思前想后,还是从喉咙口里挤出一声简短有力的感叹——
“牛批啊。”
“……”
这次进办公室和第一次进办公室一样,徐叶羽本欲降低存在感,猫着腰缓缓缓缓从后门逃之夭夭,结果谁料陆延白记忆力好得不行,在她快要逃离危险区还差一点就能看到生的希望的时候——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在她耳后:“往哪走?”
她站在芭蕉树投落的暗影里,眼见四下无人,没有学生选择这条路回去,只好扬起一个求生欲极强的笑,缓缓道:“往你心里走,可以吗教授?”
“……”
“你已经在了,”对于她这个问题他给了简短的回复,继而道,“办公室倒是没有你,所以,”男人又沉吟了一下,“去办公室坐坐?”
事已至此,徐叶羽只能跟着男人的背影,一道去了办公室。
坐坐就坐坐,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又不是没坐过,她怕什么。
他先走到门口,开了锁,示意她先进去。
办公室内没开灯,黑黢黢的,徐叶羽先进去开了灯,陆延白紧随其后,伸手把门关上了。
徐叶羽因为心虚,率先走到书柜那里假意看书,也不知道那一声响是书柜里传来的,还是门锁上的声音。
应该是书柜太久没打开,所以发出了这种声音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