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与梁安亦是感觉到了些微变化,他们吃的饭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一碗稀饭,而府中的守卫已经连一碗稀饭都没有了。
长安中,终是爆发了内乱,一个个将领带着曾经的部队开始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而府中的侍卫也终于在整日浑噩饥饿中一哄而散,樊崇已然没有时间根本管刘玄,或者说是忘了。
梁安看着早已被侍卫抢劫一空的府邸怔怔的发呆。
“陛下,我们现今怎么办……厨房已经没有吃的了。”梁安突地望着刘玄。
“圣卿,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刘玄说道,然后握住梁安的手,向府外走去。
两人走到街道上,空荡荡的街道上,一片狼藉,残瓦断墙,火肆无忌惮的烧着城中曾经百姓的住宅,而地上时不时的有已经死去的士兵和百姓,鲜血满地。
刘玄有些心痛的长叹:“天下再也经不起战乱了。”然后他紧紧握住梁安的手,深沉的道:“圣卿,这个天下只能给刘秀,朕不是一个好皇帝,赵盆子也不是。”
梁安震惊。
陛下是为了天下,才一直帮刘秀……
可是,更让梁安震惊的是刘玄后面的话:“圣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当初为什么不认你,朕只是不像你再次成为众矢之的,朕不想你像前世那般痛苦,朕想要等天下一切太平,再认你。可是朕看见你在朕的坟前哭的那么伤心,朕心软了……
圣卿,朕其实重生以来,就一直想要和你过平凡的日子,朕也一遍一遍的想过和你归隐山林或者集市,可是朕不能……圣卿,你看这个天下如此动荡,天下未平,哪有小家的安宁?!”刘玄看向那些遍布的尸体,然后又是一叹。
梁安怔怔的看着刘玄,不敢相信他所说的。
“陛下……”他嗫嚅着,眼眶渐渐地聚集了泪水。
原来,他是想过和他过普通的生活,他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忍受这一切,精心策划着这一切,可是他竟然没有理解他,反而开始怨恨他,怨恨他为什么要追逐那些名利,怨恨他将他置在那么恐怖的后宫。他甚至和别人有了私情,对他恶言相向,他伤尽了他的心……
梁安一下子投入刘玄的怀中,泪水顺着脸庞簌簌的落下,刘玄抱住他,轻声安慰,直到一声急促的声音:“陛下——”
王匡奔着过来,却止住了脚步,刚才去长沙府看不到那两人,府邸也似被洗劫一空,他就担心是不是两人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是现今这种亲密的场景。
梁安微微离开刘玄的身子,月白衣袖轻轻擦过眼睛,然后看向站在那边的人:“王匡。”
王匡惊醒,然后走向两人,却沉默的没有说话。
刘玄眼中蓦地染上些笑意,却是立刻收敛正色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
“赤眉军已经内乱,各个将领带着兵马已经将城中洗劫一空,向凉州而去。”王匡立刻想起正事。
刘玄笑了起来:“王匡,你去把城门打开,让邓禹的军队进来。”
“是!”
王匡向着城头而去,梁安望着他的背影,赶忙奔过去。
“王匡,我去!”梁安道。
“我怎么可以让你去?!!”王匡惊呼。
梁安却一脸沉重的道:“你和陛下都与刘秀有仇,我担心他们出尔反尔,会加害于你。我去,他们不至于杀一个不相关的人。”
王匡仍是摇头。
梁安却握住他的手:“你和陛下先去长沙王府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安……”王匡迟疑。
刘玄望着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还是一刺。他已经不确信梁安还喜不喜欢他,或者梁安到底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王匡多一点。
梁安奔向城头,王匡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才走向刘玄:“陛下,您先去长沙王府避一下吧。”
“嗯。”刘玄轻应。
梁安奔向了城头,城头果然一个守军都没有,可是突然发了愁,他一个人怎么开城门?
邓禹的军队在关中,相隔数里,他想着,然后赶忙扯下衣服的一角,将指尖递到口齿间,钻心的痛传来,鲜血的味道一下子染满口腔,他用着自己的血,在布匹上写下血书,搭起旁边的一个弓箭,将布匹绑在箭上,向着关中的方向就射去。
他连发了几箭,十指被咬了数根,终于他想要将再去咬手指时,听到了马蹄而来的声音。东南方向,尘埃滚滚而上,不一会儿功夫,邓禹的大军就聚在长安城下。
“是邓禹将军吗?”梁安站在城头上向下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