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野心勃勃的昔日劲敌,对燕长庭本人来说,更多是战场层面上的,当年的他,除了燕殷首级之外对一切俱无感,这辈子有需要,他不介意远程和对方合作一番。
而敲山震虎需要力道。
那司马超?
接是不接?
他往后一靠,展臂倚在罗汉榻上,勾唇过后,笑意一敛,眉目顷刻变得幽深起来了。
他真的很诧异,但……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司马超常常饮恨,未曾早生五十年!
乱世出人杰,乱世显英雄,大殷朝多少青史留名的人物,只有适逢乱局,才有机会一试身手!
叛军好啊!
搅动风云,有心人才能趁机而上。
司马超霍地站起来,招手王钦,耳语几句:“安排人,把北梵军中层的情况泄至安国公梁国公的耳中!”
“还有荣王。”
荣王可通虞太后,陛下今年还没弱冠。
“再有,咱们新宁州的人,动起来,必须让陈山关芜州告急!”
司马超要么不动,一动全力以赴,把所有他能用到的、用上的,心腹、推手,俱全部用上了,一连串命令下,每一着都刚好打在七寸之上。
他和燕长庭,正确的说法,是互相利用。
……
暗潮汹涌,局势在几方推手全力推动之下,很快升级了。
而此时的燕殷,登基才三年,远不是前世乾纲独断的大殷帝。
太祖留下的辅政开国功臣还没死光,这些人分量可不轻,不同于只是初见端倪的皇陵和大溧宫,这次的北梵军事件直接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本来,因为魏氏事件大批功臣的陨落,这些人都不是不怎么吭声的,哪怕被太祖委以辅政中人,但安国公几人还是能不管就不管。
可现在不行了,霍大将军同为开国功勋,岂能无罪解权关押?谁知有一会不会有二?
——本来霍大将军没有罪名,燕殷态度亦尚可,他们打算回头斡旋即可,但谁料北梵军中层事情一爆,这连根拔起的姿态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这是私。
而北梵军平叛则是公,是国事,大事,他们征战多年才得以开国对大殷感情自不同,又得太祖临终委任,身为辅政重臣,又岂能看燕殷把家国大事当儿戏?
安国公梁国公一旦发声,连燕殷都不能以帝皇之威强压,他暴怒,下朝之后,直接把一个打翻茶盏的宫女拖出去杖毙了。
“……殷儿,这怎么回事?”
虞太后到了,刚踏上台阶,就听见噼里啪啦的板子声音,玉阶底下已经血淌一地了,她皱了皱眉,拾级而上。
这个儿子,是她唯一养活的,太祖以国号为其名,虞太后素来是满心骄傲,她也没有为个把宫女说什么,只皱眉道:“国朝之事,你不妨多听取安国公梁国公的意见,你父皇留给你的,总不会错。”
虞太后语调里有几分训诫的口吻,在她看来,儿子未曾及冠,她作为皇太后,正该调停政事。
不料燕殷十分反感,一听她这话就面露不悦,虞太后语重心长说了一堆,他就冷冷抛下一句,“我自有分寸,朝政之事无需母后费心!”
拂袖而去。
“你,你!殷儿——”
虞太后气结,这个儿子不是从什么时候起,越来不贴心,也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