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檐头堆积厚雪,风声簌簌,吹落小院里几枝寒梅。
青玉盏被人泄愤的扔在雪地里,烈酒融雪,庭院里弥漫酒香。
红梅枝头不堪承受积雪重量,弯腰落雪。
冰冷的雪块落在黑色的锦缎袍子上,洇湿深色的水痕。
雪渐渐下的有些大了,落了满院,酒香埋在雪堆里,院落生香。
伏首在案几上的人无所察觉,墨发松松由一条黑色的发带挽着,发丝自然的垂下,遮住那人的脸。
案几上、坐席上,酒杯酒壶七零八落的散落着。
指骨匀称的手里握着一个青玉做的酒壶,墨袍映衬下,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玉,倒比雪色更胜一筹。
回廊有脚步声响起,两个侍从走在前面为气势如虹的女子掌灯,那女子凤眸如刃,英气逼人的长眉略略拧起,艳丽的五官轮廓分明,行走间带着慑人的威压,颇有几分洒脱的侠气。
只是此刻女子眉眼拢着几分阴翳,看上去要吃人一般恐怖。
厚底长靴踩进厚雪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侍从和护卫们极有眼色的停在回廊那里等候,女子执着巧夺天工的油纸伞,信步走到灼灼红梅下,目光沉沉的盯着埋在雪堆里不知死活的人。
“来人,生火,给萧公子醒醒酒。”偏冷的女声压抑着怒火,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回廊下的护卫手脚利落的取来干燥的木柴,护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技术娴熟的起火。
油纸布挡在火堆上方,不消多时,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火焰总算燃起来了,骤然升高的温度烘烤下,积雪隐有融化的迹象。
堆在那人身上的雪渐渐化作沁着凉意的雪水,融进单薄的华贵墨袍里。
冰冷终于冻醒醉的昏昏沉沉的少年,他动作迟缓的从案几上直起来,火光掩映下,那张本就风华绝代的俊脸更加艳绝群芳,美得惊心动魄。
雾蒙蒙的眸子快速眨了眨,他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大火被迅速扑灭,除了檐下的灯笼,小院重归昏暗。
沾了雪水的衣袖都湿漉漉的下垂,里衣紧紧贴着身体,入骨的冷意让他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
他后退一步,身似修竹,拱手向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女子行礼,态度不卑不亢,不见丝毫慌乱。
“请殿下安。”
少年声色清澈干净,如鸣珮环,悦耳动听至极,让人想一直听下去,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二皇女楚沁心里不爽,语气自然也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孤允萧公子所求,萧公子也答允为孤筹谋帝位,为何临近行动之期,却日夜以酒浇愁,一副无心计划的模样?萧公子,孤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行动,少年眸光不易察觉的黯淡下去,上辈子青云直上却如同行尸走肉,一睁眼本以为是阴曹地府。
怀着他好事做尽功德圆满的心情,盼望能与她再续前缘,却不想他却又回到了和她初遇那年,可惜出口的谋划无法收回。
席宁宁愿撞死也不愿在他身边的画面宛若锋利的刀刃,一下下的往他胸口刺穿,深可见骨,不留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