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贾诩之言,脸色越发肃穆起来,沉声道:“不知文何蹊跷之处?”
贾诩道:“禀丞相,诩初闻刘备之军于阳平受阻,实为惊喜,然归家途中细细想来,诸葛孔明既能隐匿近万精兵谴于关下,又怎会无有破关良策?何况其若欲以阳平阻挡丞相大军,纵三日不下死伤甚重,但张鲁守军更为不堪,凭魏延之勇,如得死令,又怎会放缓攻势?再者即便有心强取,诸葛亮亦会谋划稳妥,断不至使葭萌关如此空虚,留与张鲁来攻,倘若一但有失,岂非自断一臂?是故诩觉或许诸葛乃有心留此破绽于张鲁,只为引其而出,再以伏兵相击也。”
“果然这老狐狸也看到了这点。”我听着贾诩的分析,心中暗自对他越发警惕起来,我之所以能想到那猪哥的计策,完全是由于深知其性格和厉害的程度,才产生了怀疑。我相信现在这时候,天下绝对没有人比我更重视诸葛亮,即便他也曾展露出了超人的才智,但最多不过令人感觉是与荀?等人同一水平而已,但贾诩却仅凭一些微小的异常之处,就能破除自己思维上的盲点,从而有此推断,实是不能不让人叹服。
“如此说来,文和亦觉此乃诸葛孔明之‘引蛇出洞’之计乎?”曹操面无表情的道。
贾诩略微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敬服之色,拱手道:“诩仅是略有所感,尚不敢确言,丞相这‘引蛇出洞’一语实为贴切。尽为道出其中之玄妙。如此说来必已看破诸葛之计也。”
我暗骂了一声这老狐狸马屁到拍的及时,不过曹操到也不居功,只见他淡然笑了下。摆手道:“此乃子翼所言,方才正与老夫商谈此事。”说着便将我方才所言粗略的重述了一遍,随后便又沉下脸来,道:“如此看来,汉中果是难保也。”
贾诩微眯着那双似乎永远也睁不开地眼睛,望向我很是感慨地道:“子翼见闻广博且慧眼如电。不愧有‘天机’之称。”
虽然我对这老狐狸满心疑虑,但还是拱手客气的道了声“诩公过誉了”。
“二卿觉当如何而解汉中之危?”曹操这时开口问道。
解汉中之危?我听完心中苦笑,看来曹老大还是心有不甘,但从张鲁所来军报而观,其应是已决心用那“围魏救赵”之计,因此除非我与贾诩的判断有误,否则现在张鲁那二万多人就算尚未被诸葛亮地伏兵所袭,也早已追之不急。其军中伏大败必不可免,随后无论是被诸葛亮以诈城之计取了汉中,还是被困,恐怕曹操的援兵都是远水难解近渴。如此又何来解危之法?
说起来到也难怪曹操如此,自从他赤壁一败之后。与刘备、孙权或明或暗的争斗都落在下风,虽说也曾斩杀马腾兵困天水,但却也仅能算是打了个平手,这对于斩吕布、破袁术、灭袁绍、平刘表挡者披靡席卷中原且几乎一统江北之地的曹操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即便他乃是三国最强的霸主,举世少见的奸雄,也绝难洒脱地放手。
不过曹操问归问,虽然我已想好了说辞,打算建议放弃汉中,但却不想率先开口,曹老大的意思明摆在那里,还是少触霉头为好,既然贾诩这老狐狸既然刚才故意隐而后发,那这次就偏要让他先说,反正无论资历、年龄还是官职,他都要高出我不少,因此我绝不怕他能耗过我,于是乎我皱起双眉,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只是低头不语。
果然,片刻之后,贾诩缓缓道:“丞相,诩以为诸葛亮既有此‘引蛇出洞’之计,其必早于葭萌暗伏兵马,张鲁若出兵,恐无幸免之理,值此大败,必失士气,汉中兵不满万更有被诈城而失之险,是故诩以为应固守略阳及汉水北岸。”
贾诩此言虽未及一句汉中必失,但意思却也表达的甚为清楚,曹操虽然从感情上显然不愿接受,但现实却已无可改变,所以脸色阴郁的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汉中乃益州北进之门户,此番被刘备所得,则可窥雍凉之地……彦龙何在?”
随着曹操的召唤,一直守在书房外不远的主簿记室孙资快步来到门口,拱手道:“下官在,不知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微低着头,眼中闪过一到寒芒,对今日当值的孙资道:“彦龙速替本相修书一封于张鲁,命其若在汉中难守时,可退往汉水以北,勿需忧虑失土之责,然必焚尽汉中、城固所存之粮草、军械、布匹,绝不可留予诸葛小儿所用!”
孙资领命而去,我则暗叹曹操够狠也够决绝,不愧是敢狭天子以令诸侯地一代奸雄,虽然城破烧粮这样的行为并不少见,但汉中却不比其他城市,由于相对比较平静,不似中原战乱频发,因此数十年来陆续迁来众多百姓,曹操这一烧之下,无疑会给一贯以仁厚名天下的刘备出了个大难题,刘老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数十万人在此寒冬饿冻而死,所以无形之中便拖延了诸葛亮的大军,可如此一来曹老大虽不会像董卓火烧洛阳那般受尽天下人唾骂,但也必会使名声受损。而以张鲁地为人,若没有这道命令,恐怕还真的就将汉中完好地送给了诸葛亮,历史上他可是就这么做的,不过对象是曹操罢了。
片刻之后,孙资书信已毕呈与曹操览阅,曹操观后用印,随即令其命人以八百里快马急送汉中,至于能不能赶在诸葛亮破城前送到,那也只能看天意了。
“文和觉汉中失后,诸葛亮可会继续挥军北来?”处理完这件事,曹操又问。
贾诩想了下,道:“若丞相方才所命张鲁之事得成,诸葛亮必无力北上,若不成,以诩之见,益州初定,其内未稳,诸葛至多再得略阳、城固两城,必难过下辨及汉水。”
“恩,子翼以为如何?”曹操微微点头,又问我道。
我见他神色渐为缓和了一些,显然已逐渐恢复了心境,知道时机正好,于是拱手道:“干与诩公所见相同。”然后微微笑了下接着道:“汉中乃为益州门户,然对丞相却非必得之地,其远离中原而近益州,实为易攻难守,刘备得之多在于可确保益州之安稳,至于以此为据北进中原,虽较为便利,但北有略阳、下辨、武都、斜谷等险关,东北有汉水为阻,亦非轻易可成,况且凡成大事者,何需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汉中虽失,却怎知不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