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济玄很快给他上好了药,嘱咐他近日不要乱碰,不要沾水之后,便起身要告退。
“九君就在前厅,我需先去向他禀报。”言济玄说。
沈摇光静静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言济玄又叮嘱道:“仙尊莫要嫌我多嘴。但仙尊如今是□□凡胎,万事还请珍重自身。”
沈摇光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言济玄犹豫了一会,言简意赅道:“仙尊需保重身体,方才有来日。”
沈摇光皱了皱眉,就见言济玄眼神复杂,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那表情,既像是在劝他要忍辱负重,又像是想让他心怀希望。沈摇光与他对视片刻,最终缓缓出了口气,说道:“我答应你。”
言济玄收拾好药箱退了出去。
寝殿的前厅就在沈摇光所在的卧房前方,隔着屏风和帐幔,烛火摇曳之下,沈摇光能看见端坐在那里的高大身影。
即便很魔幻,沈摇光也不得不承认,方才与他交锋纠缠过的男子,就是他刚收入门中的弟子商骜。
言济玄提着药箱出去,跪在商骜面前似乎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寝殿的大门打开复又合上,言济玄离开了。
沈摇光静静等着,可外间的商骜却一直坐着没动,像是一尊摆在那里的塑像。
沈摇光有些疑惑。他这是想干什么?
又过了片刻,商骜仍旧没有进来,却还是没走。沈摇光不由得坐起身来,可却不等他下床,外面一动不动的人就站起身,颇有点像听见声音的警觉猎犬。
他出现在了沈摇光卧房的门前,站在那儿,神色冷凝,目光凶狠,眉头皱得死紧。
“言济玄的话,你没听到?”他问。
他语气很凶,沈摇光却莫名听出了一点心虚,像是个十来岁、不小心做坏事情伤到人的孩子,后悔却嘴硬,但却分明能从僵硬的小动作上看出他的自责和心疼,还有手足无措的歉意。
就好像刚才他迟迟不进来,是因为不敢面对受了伤的他似的。
沈摇光多看了两眼,却换来了更加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只好直奔主题。
“言济玄说,你没骗我。”他说。
“你倒是不怕他也是迷惑你的妖祟?”商骜冷硬邦邦地问道。
沈摇光有点无语。他当然怕,但是他手腕受伤的事实摆在这里。面对商骜兴师问罪的质疑,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事实如此,不必怀疑了。”
商骜冷冷的没有说话。
“只是言济玄未曾告诉我,过去的四十多年发生了什么?”沈摇光问。
商骜仍旧没有说话。
沈摇光打量着他的神色,又联系起自己而今惨淡的境况,试探道:“你我之间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什么仇恨?”
商骜看向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沈摇光又不明白了。在商骜的逼视中,他面露疑惑,正要再问,却听商骜缓缓说道。
“是仇恨。”他说。
这么咬牙切齿,恐怕不是小事。
“我不知这几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我做了什么错事,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沈摇光坦然说。
他自认自己是个极讲道理的人。
即便他已有八分认定自己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却也承认自己穿越到了多年之后,无法保证过去几十年的作为。
既如此,他不如直接问清楚。若他有罪,也算死得明白,若是对方穷凶极恶,就当他识人不清,活该受死。
但商骜却似乎并不领情。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像沈摇光说了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话一般。
沈摇光看他这样,只好接着说道:“我自认为人磊落光明,若无误会嫌隙,不至与你师徒反目至此。你即便恨我入骨,欲千刀万剐,我如今也尝得了恶果。”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既如此,即便要我死,也请你让我明白地赴死。”
他明明已经很友善了,被弄得苟延残喘还保持了这样的平静,但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