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露的内幕,和荔知调查的结果不谋而合。
改朝换代时,崔朝的末代皇帝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国库,修建河堤时甚至不得不动用了当今皇帝的私房钱,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不翼而飞,因此民间才有关于崔朝宝藏的各式传说。
至于末代皇帝最后那段南逃路,荔知倒是头回知晓内情。
“……既然只有崔国皇帝才知晓宝藏秘密,”谢兰胥露出沉思表情,已不像最初那般全然不信,“现在岂不是无处追寻真正的宝藏所在了?”
“一条路但凡有人走过,必然会留下痕迹。”万俟传敏笑道,“崔朝末代皇帝途径我鸣月塔时,仍未开启宝藏,从鸣月塔到他最终赴死之地,宝藏必定藏在其中某个地方。”
“我翼国有杰出的堪舆家、匠师无数,只要殿下和我携手,我会无偿赠送殿下寻找宝藏必要的人手。”
万俟传敏说得动听,在荔知耳里却是响亮的算盘声。
用他提供的人找出宝藏,那宝藏还能不姓万俟?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谢兰胥笑着,眼底满是讽刺。
“我想不到殿下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万俟传敏神色笃定,已然将谢兰胥视作自己的瓮中之鳖。
“若如此,我便只能敬大王薄酒一杯了。”谢兰胥端起食桌上的酒盏。
万俟传敏喜形于色,刚要端起酒盏,大帐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和叫喊声。
“外边在吵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万俟传敏沉下脸。
“大王!大王不好了!”一名小
兵狼狈跑进大帐,“不知怎么回事,运粮车全燃起来了!”
“什么?!”万俟传敏脸色大变。
今晨刚抵达的运粮车,是全军的命脉,怎么会突然就烧起来了?!
万俟传敏心中闪过几张面孔:投降的鸣月塔校尉秦讷,说着流利翼国话,对答如流的祖孙二人,还有眼前的谢兰胥。
虽然还未明白事态全貌,但万俟传敏已经察觉到自己踏入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又惊又怒,对着谢兰胥大喝道:“来人——”“现在才发现,晚了。”
谢兰胥微微一笑,手中酒盏泼向万俟传敏。
“啊!!”
一接触到盏中的“酒液”,万俟传敏便嚎叫起来,他紧闭双眼,涕泪长流,因为奇痒难耐和剧烈的灼烧感,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脸庞。
“大王!”
帐内多位将士勃然变色,倏然起身拔出长刀。
荔知眼疾手快,将面前两张食桌顺势推翻,甩向台下想要冲上来护驾的将士。
咔嚓一声,谢兰胥捏破了手中的空酒盏。
跑动的声音停止了,言语声霎时消失。
沉闷,粘稠的空气,像黑色露水落在一张张惊恐战栗的面孔上。
高台之上,谢兰胥脸色浅淡。
一块狭长尖锐的碎瓷片,经由他的手,抵在万俟传敏的脖子上。
丝丝鲜血,顺着残余的酒液,从他纤长有力的手指中流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举止,此刻却透出一种粗暴。
和荔知之前拿来做戏的茶盏碎片不同,酒盏的碎片又薄又利,毫无疑问,它可以轻易割开皮肤下的大动脉。
“你这逆贼,快放开我们大王!”
高台下的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拔刀而起。台上的亲兵也亮出刀剑逼近过来。
荔知从惨叫不止的万俟传敏腰间拔出镶满宝石的长剑,护卫在谢兰胥身边。
“谁再靠近一步,你们大王就没命了。”谢兰胥笑着说。